谢泠半个身体都倒在他身上,发梢更是直接扫到了他的脖颈,动作之间扎得他痒得慌,偏偏喝醉的人还毫不自知,大约是已经把他当成了床,扒着他的肩头还想做个翻身的动作。
楚留香哭笑不得,只好先往后退把她扶到床上,顺了顺那一头有些凌乱的长发,顺便帮她盖好了被子。可惜刚要站起身来,盖好的被子就被她一脚蹬开了。
虽然只有窗缝里透进来的几许月光,但他还是借着这光线看清了眼前人泛红的脸颊,发丝凌乱神态慵懒,眯着眼睛的时候倒还有些像她经常去巷口喂的那只猫儿。
他自然也看清楚了此刻的谢泠是睁着眼的。
两人四目交会时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破土而出一般。
没有人开口说话,气氛沉寂地过分,楚留香的右手还抵在她脑后,看她这副眯着眼闭口不言的模样,不自觉地动了动揉她发顶。
不是什么软和的头发,但很是柔顺,倒也能称得上一句发如其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要收手,谢泠就宛若被顺毛顺得很开心一般在他手上蹭了两下。
这动作让他更舍不得移开手了。
好一会儿后,她又像是在厨房时那样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让她格外开怀的事,楚留香叹了一口气,这才倾身重新捞起那条被子给她好好盖上,四周都好好掖了一下,确保她一时间蹬不掉。
谢泠呜了两声,像是在抗议,可惜四肢都包裹在被子中,如何动都动不舒坦,急得她甚至委屈了起来。
他认识她至今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略带好奇地看了会儿,心知她这会儿也听不到,自言自语道,“你还是这样更可爱些。”
没说出口的自然是虽然原本已很可爱。
折腾这一遭让他原本就微薄的睡意跑得一干二净,等谢泠睡着后干脆没回隔壁谢星的房间,而是重新掠上了屋顶。
是个难得的晴月夜,若是能配上一壶好酒大约能更好,可惜花溪云赠给谢泠的晚饭时分已喝完,此刻他坐在屋顶,也只能就着朗月稀星饮霜露了。
天亮的很快,他也早早地听见了下头的动静,懒得动弹,干脆一如初见那日一般掀开一片瓦,看着谢泠揉着眼睛走到厨房开始给谢星准备早饭。
这画面在他住在谢家的这段日子里早已看过无数遍,但必须得承认,每看一遍他都会想起她那截后颈。
瓷白光滑,似是稍一用力便能留下难以消掉的红痕。
说来奇怪,谢泠分明是个十来岁就风里来雨里去,每日走很远一段去医馆帮工的小姑娘,脸上脖上的皮肤倒是好得像个被娇养长大的大小姐。
唯一的遗憾是那双手,洗衣做饭多年下来,如何都是留下了许多茧的。
但这点遗憾在见到她下厨时的模样后,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锅子里冒出热气的时候,楚留香总算放回了那片瓦,纵身跳下屋顶,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夜未睡,精神却好得很,径直进了厨房,扫了一眼谢泠在切的咸菜,“这也是谢姑娘自己腌制的?”
谢泠还困扰于自己做的那个梦,现在直接见到梦中自己胡闹撒娇的对象,有些尴尬,低声应道:“是。”
楚留香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大概猜到她是在为昨夜尴尬,干脆略过不提。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锅里的粥就熬得差不多了,谢泠盛好一碗后习惯性往边上一推,头也不抬地说,“帮我拿桌上去。”
楚留香笑着颔首。
外头的敲门声也是在此刻响起来的,直接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
自然还是楚留香先反应了过来,伸手拦在她面前,“我去吧。”
谢泠自从机关案后便时常告诉自己少逞能,当然不会拒绝,只点点头将第二个碗也盛满,准备着喊谢星出来吃饭。
外间传来敲门人与楚留香的对话声。
那人上来便问:“谢姑娘在吗?”
楚留香没答,反倒是问他,“阁下找她所为何事?”
“你是?”
要说这巧也是真巧,这句你是话音刚落,谢星便从自己房间里揉着眼睛出来了,往门边看了一眼,顿时就全然清醒了过来,龇牙咧嘴便是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门外的人并不在意他的坏态度,只摊了摊手,“我应过陆小凤再来扬州时要来找他,可那观音庙中并无他踪迹,只好过来找你们姐弟问问了。”
“他早就跟他师父走了!”谢星翻了个白眼,仿佛不信他说辞,“你也可以走了!”
谢星讲话时毫不收敛声音,自然也全落入了谢泠耳中。
所以在谢泠从厨房里出来后看见站在自家门口的叶开时,也并非十分惊讶。
叶开见着她倒是十分惊喜的模样,喊了一声,“谢姑娘。”
谢泠忙放下手中的粥碗走了过去将人迎进来,“原来是叶公子来了,我还当谁来找陆小凤呢。”
“可惜不巧。”叶开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楚留香。
他二人虽然不曾见过面,可也听闻过对方许多次,况且许多习惯并不难认,叶开只用了片刻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抱拳道,“久仰香帅大名,未曾想今日居然得以一见。”
他说了到招呼恭维的话,楚留香自然也不能就这样干坐着,“我亦久仰小李飞刀大名。”
“你比他厉害,为什么要久仰他啊!”谢星完全不给叶开面子。
叶开却笑了,“大约因为小李飞刀还要加上我师父的份?”
“哼。”谢星还是不理他。
谢泠第一回见叶开就是因为自己煮的一碗甜汤,现在人家再度上门来,虽然本意不是吃饭,但到底是饭点,她不好意思让人家看着他们三个吃,没怎么犹豫便又添了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