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忙打发谢星去开门,裹着狐裘的花满楼站在门口,脸上全是笑意,“外面下雪了,大哥让我来问阿泠姐姐要不要一起去花园里喝两杯酒。”
“下雪了?!”出生到现在还没见几次雪的谢星很是激动,头探出去看了看,语气欢腾,“哇姐姐,真的下雪了!”
看这两个小孩这么开心,让她也没了继续呆在房间里的欲/望,“好啊,我一会儿就过去,不过得劳烦花公子等会儿了。”
谢泠想的是不能顶着这副倦懒无比的面容出去,起码得稍微收拾一下,干脆打发谢星先同花满楼过去。
然而后面那一句还没说出口,楚留香已经先截住了她,“我在外间等谢姑娘吧,谢姑娘行动不便,我推你去花园。”
“太麻烦你了……”她摆摆手,“我自己也行。”
楚留香却摆摆手,“花园里假山石太多,路也不是平整的,白日里倒也罢了,入了夜怕是不太好走的。”
他说得这么诚恳,谢泠觉得自己再拒绝似乎也有些不识好歹,只好点头,“那麻烦香帅等我片刻。”
她倒诚实,说片刻便是片刻,和楚留香印象里的‘准备收拾仪容的女孩子’全不一样,只大约看得出重新梳了一下头发洁了一番面。
不过到底年纪小,哪怕仅仅洗过一把脸,看上去也容光焕发得很,白里透红的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
楚留香一直觉得谢泠长得其实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得仿佛有星辰在里面长居;一定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大约是太瘦了。
但她瘦归瘦,整个人看上去总是极有精神的,仿佛多艰难的境地都能笑出来。
所以上一回看到她哭时,楚留香也不免惊讶。
他们俩到花园的时候花满楼那几个兄长都已入了座。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花家这一辈的儿子齐聚一道,从花溪云到花满楼,的确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这位便是谢姑娘吧?”坐在花溪云右侧的青年率先开了口。
虽然谢泠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但她一定要说,被一大群帅哥盯着看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啊!
尤其是那个问她是不是谢姑娘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不过幸好这群人更在意的是推着她过来的楚留香,谢泠看着楚留香与他们攀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当即松一口气,花溪云适时地递过来一杯酒,“我三弟是酿酒的好手,这酒后劲很小,却也听醇,你试试看?”
谢泠闻了闻,有些迟疑地抿了一口,果真清甜十分,却半点不腻,也不冲人。
“好喝!”她称赞道。
花溪云莞尔,“喜欢就好。”
他们俩坐在那饮酒的时候,花府的下人也在花园的另一侧布置好了烟火,没一会儿夜空里便升腾起了绚烂至极的花朵。
也亏得这园子大,隔了一个湖,烟火的声音听起来也没那般刺耳,谢泠看了好久,不自觉地多喝了好几杯酒,等结束的时候已有几分醉。
她从前便是这样,喝多少在面上永远看不出来,只有真的醉得过了,有醉意从动作神态里表现出来,旁人才真的信,噢原来你是真的醉了呀。
这会儿其实比那种状况要好上许多,但她许久不曾喝酒,醉得快一些也是在所难免。
楚留香将她推回房间时还听到她窝在轮椅中嘀咕着什么一定要金榜题名啊,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夜好眠过后,楚留香便如同昨日所说开始教她如何用那把匕首。
谢泠原本并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办法拯救自己这种半点底子都没有的普通人,更何况自己还坐在轮椅上,但楚留香却摇摇头,“对付绝顶高手的确是很难,但武功一般的,应当不难。”
他示意谢泠拿好匕首,放慢了出掌的动作,但并未省略招式,“比如这样——”
那手掌直取她的面门,但在楚留香的控制下,停在仅差毫厘的地方。他见谢泠还愣在那里,倾身过去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往上一转,“谢姑娘直接刺,不用担心,伤不到我。”
轻而锋利的匕首的确很适合在近身时出其不意地完成一击,谢泠也是在真正挥出那一刻才意识到,这把匕首有多好用。
然而楚留香这个人型靶子尚未当够半刻,先前好几日不知跑哪里去了的胡铁花忽然又找了过来。
谢泠正玩得开心,卯足了劲要碰到楚留香的手一回,这会儿看他动作略有停顿,自然认为机会来了,反手便是一绞——
当然还是失败。
这人分明注意力都已不在眼前,却仿佛手上还长着眼睛似的,毫不费力就能制住她,似乎削铁如泥的刀锋也只需他心念一动便能断开。
但谢泠也知道,他毕竟是楚留香。自己这种一点底子都没有的人,真要是能伤到他了,楚留香也不用教她了,回去继续练武才是正经。
胡铁花还是同之前一样,口没遮拦得很,走近看见她手中的匕首,想都没想便是一句,“老臭虫你居然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谢泠一愣,只听胡铁花喘完一口气后又道:“还有你居然送女孩子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