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谢星从来都是不需要担心的。
连谢泠都不知道,他在读书时几乎称得上过目不忘,旁人花半天时间背完的课文,他看一眼就全会了,还不是不求甚解的那种,融会贯通得很。
对此朱停的评价是——你真是天生要与陆小凤当朋友的。
谢星完全不觉得这是一种赞誉,呸呸呸了几次,不过还是在朱停背诵的时候偷偷给他比了口型。
楚留香的事他打算等陆小凤回来后再一起告诉他们俩,所以这会儿他揣着一个大秘密无处可说,上蹿下跳得更厉害,直接被夫子拎出来让他去罚站。
“我……”他不敢顶嘴,只好乖乖出去,余光瞥到昨晚堵自己的那几个人在那里偷笑,心想我早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番。
他在学堂里不乖成这样,谢泠当然是完全不知道的,否则也不可能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每天好声好气地对着他了。
她只当谢星每日都认认真真地上课读书呢,加上知道他聪明,连学了什么都很少问。
纵是如此,谢泠这几日不觉轻松,烦得很。
这种感觉在又熬到一个休息日时更明显了,朱停还记着她先前提过的事,在去市集的前一晚问她,大约是什么时辰到市集?
谢泠想了想,“我早上来你家找你,然后带你一起去吧。”
“那正好,我又做了些东西没来得及拿过来。”朱停说。
谢泠连忙摆手,“这些先再说,明日去市集,可能主要也不是卖卖东西。”
朱停没懂,但也只点了点头,没问下去。
第二日到了市集,楚留香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她过来,虽然惊讶于她带的人居然是个小孩,但未曾表现在脸上。
他仍旧穿一件蓝色的长衫,一手拿着折扇,未曾展开,另一手背在腰后,动作从容不迫,语气礼貌,“十日之约到了,谢姑娘。”
谢泠点点头,“是,所以我把人带来了。”
说着她指了指一脸没睡醒表情的朱停,“我卖的那些物什,就是他做的。”
楚留香虽然觉得她不至于说谎,毕竟这种事要拆穿还是很容易的,但还是不太敢信,“……他?”
朱停半眯着眼抓着她的手问:“阿泠姐姐,这是谁啊?”
“这位……这位大侠在查一个案子,与你做的那些机关有点关系。”谢泠想了想,如实解释道,“总之他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好。”
提到他做的那些东西,朱停总算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抬头去看楚留香。楚留香也垂首看他,他与谢星也已当了七日师徒,自然也认出了这小孩是谢星在学堂里的一个朋友。
“谢姑娘所卖之物,全是你做的?”
“是啊,很简单的东西。”朱停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楚留香行走江湖多年,看得出来这两人没有半点蓄意骗他的痕迹,但若要让他相信那些东西全是朱停做的,自然也不可能仅凭他们两个几句话。
这一点谢泠也清楚,所以在看见楚留香有些迟疑的表情后,她便主动开了口,“若是香帅不信,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做给你看。”
“谢姑娘都这么说了,楚某却之不恭。”他抬手,“请吧。”
没人的地方多的是,但谢泠并不是很想带一个江湖人士回家,所以想了想还是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个雅间。
朱停一坐下就问她能不能叫一个松鼠鳜鱼吃,她无奈地应下了,“好好好,叫。”
等松鼠鳜鱼的过程里朱停拆开她那个包袱随便拿了两样东西出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成一堆细碎的木板木片,随后趴在那想了想,没一会儿就用动起手来。
楚留香皱着眉看他动作,流畅程度堪比胡铁花撕烤鸡,一时无比惊讶,但并未开口,只抬眼看了看坐在窗边剥花生米的谢泠。
朱停拆掉了一个木头画眉和一张小木琴,用那堆木板做出了个带着轮轴的小马车,做完的时候要的那份松鼠鳜鱼甚至还没来得及送上来。
不信也得信,楚留香伸手拨弄了一下那辆小马车,露出一个笑容来,“真是巧手夺天工。”
“这种事不是亲眼所见毕竟是很难信的。”谢泠十分体贴地为他的短暂呆滞找了个解释的理由,而后话锋一转,“香帅所查之事我虽不是很清楚,但这十日内思来想去,也有些线索想告诉香帅。”
“谢姑娘但说无妨。”楚留香道。
“问我买这些小玩意儿的人太多,我也不可能全都记住,不过近一个月内,王员外家的一个小厮时常一买便是几十件,也许会与你查的事有点关系。”她顿了顿,“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香帅不如自己去查。”
楚留香心神一动,“是城北那个王员外?”
“是城西的。”谢泠十分肯定。
“好,多谢谢姑娘告知我这些。”楚留香抱拳道了一声谢。
松鼠鳜鱼正巧在此时上来,谢泠反射性地先接了过来给朱停拆肉,一边拆一边舀了两勺酱汁到他饭碗里,“吃慢一点。”
楚留香看这个画面有些失笑,原本打算走的,却不知为何也跟着一直坐到了朱停吃完,最后还主动揽过了账付掉了。
谢泠有点不太好意思,刚想说什么就被他一个摆手阻止了,“谢姑娘算帮了我一个忙,这也是应该的。”
“香帅太客气了。”她挠了挠脸。
“谢姑娘还是直接唤我楚留香吧。”他笑了一声,并不打算这么快让她知道谢星的事。
谢泠还没来得及回答好不好,吃饱喝足的朱停先叫了起来,“你是楚留香?!”
“不像吗?”
……
当天晚上的朱停,在等吃饭的时候用一种充满炫耀的口气拍着谢星的肩膀说,“你知道吗,我今天跟阿泠姐姐去见了楚留香!”
谢星:???
我每天晚上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