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纾明白他的意思。
脐血数量不够,必定要从孩子身上抽取,而孩子本来就是早产儿,若是抽了大量的骨髓,轻则会给孩子的健康造成巨大的影响,重则会影响孩子的性命!
顾如归与孩子,二者她只能选一。
只是孩子本就是为了救顾如归而生,二者之间如何选择,几乎没有疑问。
想至此,阿纾的拳头不由握紧,“冯医生,我能看一看孩子吗?”
冯重点了点头,“现在还不宜探视,等你身体复原一些后我再帮你安排。”
阿纾把头扭向窗外,咬了咬唇,“好。”
冯重瞥着她的侧脸,手在宽大的制服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之前阿纾掉落在病床上的海星递给她,“这个是你的吧?”
她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伸手接过,“谢谢。”
“不再问问他的情况吗?”
冯重口中的“他”是谁,阿纾知道,手指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后,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了。”
虽然她说“不”,冯重还是兀自回答道:“若是脐血能融合,那么如归体内的造血功能就会慢慢恢复,也就是说命暂时保住了,但是由于身体机能的衰竭,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并不会马上醒来……”
说到此处的时候,他睇了阿纾一眼,才继续开口:“这段时间我也说不准,或许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许一年半载……”
“冯医生。”阿纾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嗯?”冯重掀眸困惑地看着她。
阿纾看着窗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偏头看向他道:“有件事我想请你答应我。”
“什么事?”
她垂眸凝着手里那枚海星红得妖冶的那一面,缓缓道:“如果将来他醒来,不要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冯重拧眉,“沈纾,你这又是何苦?”
阿纾扯唇笑了笑,“冯医生,这么多年来,他之于我而言,只是可望不可即的念想,我做这么多,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对于他,我再也没有奢望。更何况,我现在已是黎家三少奶奶。”
冯重看着她坚决的神色,阖了阖眸,“沈纾,对于利用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就算没有你,我也依然会这么做。”她说完,听着走廊里响起的脚步声,嘴角轻微抿了抿,“阿煜回来了,冯医生你先出去吧,因为孩子的事情,他此刻的脾气并不太好。”
听到她对黎煜的称呼,冯重神色微讶,“你和黎煜之间……?”
阿纾闻言,握紧手里的海星,认真地看着他回答:“我刚才就说了,黎煜是我的丈夫,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
冯重闻言,眉心沉了沉,“我知道了。”
话落,病房门被推开,黎煜拎着一些吃食从外走进,面容虽然仍旧阴沉地可怕,但是其中不乏关心。
他见状,交待了阿纾一些注意事项后,转身离开病房。
冯重走后,黎煜面无表情地把吃食往桌子上一搁,便一语不发地走到一旁坐下。
阿纾看了他一眼,偏手拨开了打包袋,是一份还热乎着的小米粥。
刚才不过是找借口借口谴开他,现在看到粥的时候,竟真有点饿了。
阿纾伸手去剥盖子,但是因为姿势的关系,剥了许久都没有把盖子剥下来,而黎煜看在眼里却无动于衷。
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拨不开盖子,于是蹙眉看向他,“黎先生,你就这么打算视若无睹吗?”
这几个月,两人虽然不是夫妻,但是却多了一种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情谊,平时阿纾大多直呼其名,在黎家人面前为了装样子,也会亲密地唤他“阿煜”。
所以此时此刻的这声“黎先生”是她刻意叫的,听起来难免有几分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