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夏侯然并没有离开将军府。
反正也不用早朝,他正好借着身子没有完全恢复的名义,就这么赖在将军府里养病。
水阡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着,是不是不太好啊?我们将军府糊口都成问题,还需要多养你和疾风?”
夏侯然也不气恼。
他对着身边的疾风说:“去,找福叔支取三百万两银子,交给我的大舅哥,以便本王在这边养好身子,以及,打理将军府里的日常开支用度。偿”
看见南音正好进来,他又说:“南音,你跟着疾风过去,看看王府的库房里还有什么你看得中的药材,一并取来。”
别的东西吸引不了南音,一提及药材,她的双眼都放光了撄。
水阡陌看着喜不自胜的南音,有点懊恼地说:“真是的,一点点小恩小惠,就立即胳膊肘往外拐了。”
南音吐了吐舌头:“大哥不是也一个劲地念叨那几坛子酒是好酒吗?”
夏侯然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又喊住了疾风:“将剩下的几坛一并带来,本王要和大舅哥一醉方休。”
水阡陌垮着脸,态度已经有了一丝松动。
“得,养不起闲人,养个财神爷还是可以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水玲珑大刑之后五天了,每天都是死气沉沉的,这一下,终于缓解了满室阴霾的气氛。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亲人更应该积极地面对生活。
夏侯然抬起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扯痛了一下。
水阡陌偷偷地扫了一眼夏侯然,对他保持肯定的态度。
至少可以感觉出,夏侯然的伤痛,并不比他少。
从这一点看,大妹还是没有选错人。
那只不住在笼子里的八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唧唧喳喳地重复喊着:小然然,小然然……
夏侯然一怔,猛然收回了看向远处的视线,落到八哥的身上。
内心里,一股狂喜如惊涛拍岸一般拍打着他的心尖。
南音吸吸鼻子:“舍不得玲珑呢,放走了又飞回来了。”
夏侯然转过脸去,认真地问南音:“你是说,平时,都是玲珑在……”
“是的,都是玲珑教它说话呢,这只鸟很有灵性,听得多了就会说了。”
听得多了……
那是不是表示,平时玲珑都是偷偷地这么喊他呢?
第一次,夏侯然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水阡陌却微微涨红了脸,内心不是没有悲怆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冲着疾风低吼:“还不快点回去?什么时候才能喝到酒啊?”
疾风收回视线,默默地点点头,和南音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夏侯然痴傻地望着八哥,水阡陌叹了一口气,回自己的书房去了。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疾风才回来,他不说话,只是抬眸看了夏侯然一眼,转身出门了。
知道疾风有话要说,夏侯然端着碗站起身来。
“吃饭前先喝汤,怎么胖婶还没有将汤端过来?”
一边说着,夏侯然一边走了出去。
走到回廊旁边,看见四下无人,夏侯然站定,玉树临风地等着。
果然,疾风走了出来,对着夏侯然耳语。
“王爷,拒探子回报,那只是衣冠冢。而且,属下去衙役司都打探过,没有尸首。最重要的是,当时,圣上还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来认领。”
没有?
夏侯然蹙起眉头,一直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啊!
难道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死,而是……金蝉脱壳?
想到这个可能性,夏侯然的眉头顿时就舒展开来。
“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远远地看见水阡陌走过来,夏侯然又提高了音量:“疾风,你且去厨房给本王盛一碗汤。”
“妹夫,你快点过来,酒都已经满上了。”
听见水阡陌的称呼,夏侯然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这几天来,他都忙前忙后,招待吊唁的客人,为水阡陌的伤腿敷盐包,从他跨入将军府的大门,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等到水玲珑的棺木被抬上山,他才一头栽倒在山包上,劳累得昏迷过去。
终于……还是打动了大舅哥的心了,不是吗?
再辛苦,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