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被人豢养的老虎吗?”伽婴目光从穆笑笑身上淡淡掠过,“和人一同卖艺表演,动辄就会被人打骂。”
“这些老虎也有爪牙之利,却在这经年累月的驯养之下,反倒主动臣服于驯兽师脚下。”
想到这儿,伽婴微微皱起了眉:“就如同你们人修中的女人,被打骂侮辱,被贬低自身的价值,却认同了男人那一套理论,主动臣服在男人虚假的实力之下,坚信自己的确不如男人,全然忘记了自己本也有爪牙之利。”
“看来你师父对你这驯养倒颇为成功。”
没有足够的实力,反倒采用这些阴私的伎俩和手段,来打压同族能为之繁衍生息的女人,维护自己的优势。
人修男人之虚伪懦弱,妖皇陛下看不上。
他既然有后宫,他的妻子作为能与他携手的伙伴理当也有后宫。倘若他日后的妻子有诸多情人,那也是她的自由,犯不着有他来置喙。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穆笑笑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你在胡说……”
这回甚至连敬语也忘记用了。
“师父他……他……”
师父他……他明明是爱她的。
但话到嗓子眼里,却被男人这淡淡的一眼又堵了回去。
“爱是尊重,鼓励和扶持。”
爱也是占有和自私。
但显然,不论哪一种,周衍那都算不上爱。
“正如同你们人搞出来的‘君权神授’。没有足够实力,总要想个办法,稳固自己的统治,于是你们人修划分出了高低贵贱,用了千百年的时间,让人真心接受了人有高低贵贱这套理论。”
“除此之外,要稳固自己这统治,总要丢出点儿无伤大雅的甜头,让下面的人抢个头破血流。”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男人当真不清楚吗?
至少妖皇陛下这个傻直男是看出来了。
而那些男修,无疑于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女人为那点儿蝇头小利挣得头破血流而已。
老虎着眼于驯兽师丢进来的肉,自然也不会想到倘若挣脱眼前这牢笼,牢笼之外,天地之大,飞鸟走兽,无一不丰厚。
但驯兽师不会让老虎挣脱牢笼,也不会让女人挣脱牢笼。
挣脱了牢笼的女人,正如同能卖艺挣钱的老虎,不仅无法带给他们利益,还会与他们竞争,会挤压他们的资源。
“倘若被驯服的老虎知道了自己有能力与人相争,甚至,比驯兽师更强大。”伽婴道:“你说,驯兽师会不会日夜不得安眠。”
“你们人修,”伽婴微微一顿,眼里平静冷淡,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轻蔑,就是在平静地陈述个事实,“最擅长完成对自我的驯服。”
整个群体,都是如此。
一时间,穆笑笑心乱如麻。
但这几天下来的感受,却无一不印证着伽婴的说法。
她……她只是……萧焕他们眼中的玩物啊,能任意把玩丢弃的玩物啊……
穆笑笑精神恍惚。
突然想起来,她……她好像也有着不输于乔晚的天资,也有着深厚的修为……
伽婴收回视线。
他虽看不上面前这人修,却也不至于因为穆笑笑对他这冒犯而动怒。
因为在伽婴他眼里,面前这看似秀美体面的少女,等同于被人豢养的家畜,他不至于对家畜动什么脾气。
乔晚算是他见过的唯一例外的女修,所以,他也愿意给乔晚尊重。
尊重自己的,才配得到他的尊重。
而在另一边,看着玉简对面没了动静,乔晚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玉简。
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古人云,妖修呆萌,果然诚不我欺。
不过她“风流”了点儿,这是私德有亏,她眼下倒不急着处理这件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萧绥。
事到如今,正如李判所期望的那样,她已经不甚在意别人眼里的“认同”了。
乔晚怔怔地摸了摸玉简。
萧绥不傻,昨天晚上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就会察觉出来不对劲,比如说,她主动邀请他去能将湖岸一览无遗的凉亭里谈正事。
被她利用戏弄,在其他人面前颜面尽失,萧绥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要等的就是萧绥的报复,这才是她这几天来一直谋划的东西。
而正如乔晚猜的那样,回过神来之后的萧绥,丢了玉简,眼里一片猩红的杀意。
“穆笑笑那贱()人,和乔晚……”
乔晚竟然该利用他。
“小爷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去。”抬脚踹了一脚身边的护卫,萧绥轻慢地笑了一声,“去找乔晚,就说我要谢谢她帮我认清了穆笑笑那贱()人的真面目,请她前来一会。”
妖皇又怎么样?萧家看不上妖族,就算在这儿杀了乔晚,妖皇伽婴他敢就为了个乔晚打破这么多年人妖两家的平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