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了，事情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水沐天淡淡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到桌上，“说真的，我真佩服你，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把他供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乐苏凌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别指望警察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对你有利的信息。所以说，要不要坐牢，选择权全在你手里，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全在我手里？”风笑叶看着水沐天压在手下的那个u盘，自嘲地一笑，“你不是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么？”

“是啊……”水沐天收回手，那个u盘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他没有把u盘推给风笑叶，风笑叶也没有伸手去取，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他们有任何可疑的举动，监视他们的警察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叶子，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你妈？”水沐天说着，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六年前，我没能救下你，以为你能从中吸取点教训，没想到你还是……”

“放心吧，这次我知道该怎么做。”风笑叶打断他，忽然微微一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怎么不说上辈子是我爸？”

水沐天一个白眼翻给他。

“我说想见你，就是为了知道是不是他，既然你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么……”风笑叶危险地眯了下双眸，“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不会再让你担心了。”顿了顿，“哦，对了，在我无罪释放之前，替我照顾好琉璃。”

风笑叶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花琉璃就在审讯室外面，和警察一起看着监控。看到风笑叶没事的时候，花琉璃的鼻子一酸，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两天就知道哭，除了哭还是哭，真的……好唾弃自己。

水沐天出来后，老警察立刻冲进审讯室，一把拿起桌上的u盘，问风笑叶：“这是什么？”

此刻风笑叶，和刚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好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变得放松了很多。面对老警察的质问，他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坐姿，悠闲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够好，他又换上认真的语气加了一句：“这是证据，是真相。看了这个，应该就能洗脱我的嫌疑了。”

现在是上午9点多，早上7点的时候，花琉璃已经在水沐天车上听了遍u盘里的录音——是的，录音。

水沐天早就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风凌经常出没的几个场所，偷偷安装了隐形的监听设备，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要把一整天收集到的信息全部检查一遍，听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结果就录到了风凌和乐苏凌的对话。

“你想杀风笑叶？”这个声音，是风凌无疑！“很好，我有办法可以帮你把他引出来。”

“什么办法？”乐苏凌的声音也很有辨识度。

“绑架这个女人。”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桌面上应该有张照片，“她叫陈悦灵，绑架她后，给风笑叶打电话。”顿了顿，“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别留活口！只要你能杀了这两个人，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甚至能在国外帮你买套房子，一路护送你出国。你好好想想吧。”

“呵……不用想，只要能杀了风笑叶这个混蛋，做什么我都愿意。”

前后的对话也都原封不动地录了下来——从风凌和乐苏凌接触，到分开。

两人一共见了三次面，都是这两天的事，三次都约在不同的地方，却都被水沐天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

要不是乐苏凌动作太快，说干就干，水沐天原本是有机会把陈悦灵提前保护起来的，只可惜……

花琉璃叹了口气。

话说，她忽然觉得——水沐天好可怕有木有？当卧底的潜力max啊简直……幸好他是风笑叶的保姆（划掉）盟友，而非敌人。

至于六年前那个录音，就纯粹是个意外了——风凌失言的时候，忘了关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后来才想起来删掉。

风笑叶被抓进少管所后不久，水沐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还原了当时的一小段音频。

“等我当上了风魔的总裁，你还怕捞不到想要的好处？”

“你要我做什么？”这个声音——居然是乐熊！

“我要你……”风凌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声音立刻变得冰冷起来，“谁？”

“有人偷听？”乐熊一惊，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然后，玻璃粉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少女的尖叫突兀地响起。

虽然这小段音频到最后很混乱、很嘈杂，只能隐约听清，但不影响局外人的判断：一定是风凌和乐熊在商量一些不光彩的事，被路过的陈悦灵意外听见，乐熊立刻去追，陈悦灵吓得掉头就跑，却因为跑得太慌张，不小心撞碎玻璃摔下了阳台。

“这么说，六年前，你是替你哥顶罪？”听完u盘里所有的音频，老警察看风笑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风笑叶侧头避开他讨厌的视线，淡淡地开口：“我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只知道，六年前，风凌突然找到我，说有个女的自己跳楼把腿摔断了，因为跳楼的地点在风魔公司，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希望我帮个忙。”顿了顿，“他的要求很‘简单’，就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件事跟他扯上关系。我答应了，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打晕，并灌了好多口酒。”

说到这里，风笑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的我太蠢了，甚至判决结果出来的时候，还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既然答应了不能跟他扯上关系，那就隐瞒着吧……反正我没成年，陈悦灵当时也没死，关不了几年……”

“大哥，你知不知道有‘前科’这种东西啊？”老警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眼前的人真是绝了啊，“就为了一句承诺，在少管所待了两年？喂，大哥，两年啊！很好玩吗？你哥特么给了你什么好处？”

风笑叶沉默了一会儿，心虚地将视线瞥向一边：“我希望他能顺利继承公司……”

这样我就自由了……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老警察理解不了。“休息”两年，如果能换来一生的自由，他愿意。

可他真的没想到，风凌会做得这么绝，而且想杀的对象里也包括他……

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测，只是——他是他哥啊！

听到那些录音的时候，风笑叶真的有点懵，有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感觉——总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

原来他哥是这种人么……

“告诉你一件事吧！”老警察忽然说，“六年前的那个音频，录制的时间是2014年9月10日下午2点多，你和陈悦灵在同一张床上惊醒的时间，是2014年9月13日早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风笑叶微微一怔。

“陈悦灵断腿后，被你那个混蛋大哥关了将近三天！他找你‘帮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或许他早就确认过陈悦灵的情况，发现她失忆后，改变主意，没有杀她，而是接机陷害你，就是为了跟你争夺总裁之位！”

“呵……”风笑叶自嘲地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风凌也很可笑。为什么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可笑的人，可笑的事——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不想要的非要硬塞过来……

几天后，风凌落网，风笑叶无罪释放。

他回到家后，被父母轮番轰炸了一番，然后身心俱疲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判决结果出来了——乐苏凌死刑，风凌无期徒刑。

风笑叶对判决结果一点也不关心，是水沐天告诉他的。

第二天早上，难得在风笑叶家睡了一夜的水沐天，一把掀开风笑叶身上的被子，一点也不恭敬地开口：“少爷，你特么可以起床了。”

风笑叶一脸黑线，懒懒地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瞪了水沐天一眼，但因为困得睁不开眼睛，所以看上去就像抛了个媚眼……

“小天，你怎么还不去shi！今天又没事，这么早吵醒我找死啊！”

水沐天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很淡定地把刚热好的牛奶放到风笑叶的书桌上。桌上除了牛奶，还有一盘牛排切块+意面：“快起来，吃早饭了。”

嗅到牛排诱人的香气，风笑叶可耻地妥协了……他披上衬衫走进卫生间，刚刷完牙，洗好脸，便听水沐天说：“你已经好久没联系过琉璃了。”

听到这句话，风笑叶放毛巾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不敢，你会鄙视我么？”

“会。”水沐天不客气地回应，“顺便告诉你，琉璃不联系你，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