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会被困扰!难道我要抛弃家族的姓氏,告诉同学那些跟我无关吗?”盖尔博德扭过头大吼,“而且我哪有什么同学?学院里没有我的同龄人!我的年纪最大,地位却最低。那些连唇须都没生出来的小孩成天对着我指指点点,在那里我不是盖尔博德,而是‘那个老东西的幼子’!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是个男爵!但那些小孩子如今的爵位已经跟您平起平坐了!”他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把口鼻间奔涌出来的白色气流喷到伊凡勒斯子爵的脸上,“父亲,您告诉我!我该如何不被您曾经的‘丰功伟绩’所困扰?”
但伊凡勒斯子爵仍旧心平气和,哪怕言辞的犄角正激烈地顶撞着他,他脸部的线条始终不曾变化过,只是他看向盖尔博德的视线都已经不复对话开始时的锋利,只是悲怆而深沉,像是某个端坐在云端之上的神祗。
“你既然这么想,那早就应该这么说。骑士的美德之一,便是诚实。”伊凡勒斯子爵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铿锵地穿透了风雪,“只要有坦白的勇气,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藏在心里只会滋生出猛烈的毒素。而你已经二十八岁了,父亲式的说教还能帮你排解多少呢?”
“这场战役结束以后,我会请求弗洛斯特,让你加入龙骑士团。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去王立学院进修吧。”
“父亲这是要放逐我?”盖尔博德抿紧了嘴唇。
“是的,”伊凡勒斯子爵再不看他,只是目视前方茫茫的雪原,“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回到芬布雷堡。现在,归队。”
“遵命,子爵阁下。”盖尔博德平静的语气中暗藏着一丝顽固的狠厉,“无论在哪,我都会向上爬,不惜一切地向上爬。”
伊凡勒斯子爵似乎没听见,只是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手甲的金属关节彼此挤压碰撞,声音压抑而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