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他并不是爱逃避的人,但面对聂兴国,尤其是得病后的聂兴国,他总觉无法面对。
以前父子二人见面就吵,谁也不服谁。现在,即使聂以诚想吵,聂兴国也没那个力气了。
他们看似互相看不顺眼,像两头大型食肉动物,见面就斗。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们关系更亲近,性格更相像的人。
聂以诚本来就来自聂兴国,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聂以诚走到闹闹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没有说话。
倒是生病的聂兴国说:“聂以诚,你很好,把青翰交给你,我放心。”
这是23年间,聂兴国第一次夸聂以诚,却多多少少带了点遗嘱的味道。聂以诚不喜欢。
“咱们父子之间,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聊过。”聂兴国感慨。
聂以诚依旧没有说话。
“这是我们第几次见来着。我想想,去年过年算一次,再往前,你出国的时候,咳咳……”聂兴国的脸上是一种沉醉于回忆的痴迷。
“你要不要喝水。”聂以诚硬邦邦地说。
聂兴国听到这句话后,也不咳嗽了,他紧紧盯着聂以诚。
聂以诚被他盯的不舒服,但没说什么。
“不必。”聂兴国语气有点轻,“我活不了多久了……”
“你能不能不说这个。”聂以诚语气强硬的打断了他父亲的话。
“哈哈。”聂兴国苦笑两声,“我也不想说,但你既然来了,该说的还是得说。这次之后,我想你也不会再来了。”
聂以诚沉默。
“我这一辈子,没落过,风光过,我做的事,没后悔过。”他顿了顿,“唯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母亲。”
聂以诚以前特别不愿意听别人追忆往昔,但此刻聂兴国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并且听得认真。因为他确如聂兴国所说,不会再来。
“那时候我是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以你母亲的身份,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可你母亲不但看了,还为了我和家里闹翻,大年三十只身一个人跑出来,找我,问‘你愿不愿意娶我’。”聂兴国的眼神变得温柔。
“我说愿意,她就和家断绝了关系,嫁给了我,后来才有了你。”
聂以诚偶尔从张叔张婶的对话中听说过,他母亲董蕾君为了嫁给他父亲,在她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不是求家里让她嫁给聂兴国,而是怕自己执拗嫁给聂兴国,家里会对聂兴国不利。
“聂以诚,我爱你的母亲,你母亲也爱我。但有爱又怎么样呢?我们过的日子你也知道。”聂兴国忽然变了神色,语重心长的说。
“你和陈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本来想管,但后来想,我管也没用,就像你外公当年一样,还不如让你们在一起。”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聂以诚语气已经不善。
聂兴国笑了一声,眼神里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
“你们迟早也会像我和你母亲一样。”
聂以诚摇摇头:“我们不会。”
“他陈白是个什么人?婊.子!”
聂以诚豁然站起:“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聂兴国抬头看着气咻咻的聂以诚,说:“你不知道他的过去?你刚和他勾搭上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过他。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我知道。”聂以诚说,“我知道他母亲是谁,是陈丽珍,他和我说过,他什么都肯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