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明鉴!那些迷恋他的姑娘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可恶。在我看来,只有当他阅读报纸小说或者审查他的财务状况和期票时,当他戴上那副不怎么美观的眼镜时,他才算是暴露了他的真面目。由于近视的年岁早,他又格外地粗心大意,致使他的两片眼镜厚度不一。因此,当他戴着眼镜望向您时,您便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俊美的眼睛是怎么滑稽地变了形:一个大,一个小,还闪着怪谲无知的光。从那双眼里,我可一点看不出安娜那个蠢姑娘赞美的“海洋的波光”,倒是像鸡龙似的:恶毒又贪婪。但教人讨厌的是,这点弗拉基米尔也是门儿清,所以至今还没有哪怕一个可怜的姑娘识破他虚假的伪装。
我讨厌弗拉基米尔,不是(不只是,这样更妥当)因为他勾`引我可怜的邻居,九等文官多罗夫斯基的女儿安娜普罗菲特罗夫娜,也不是(不只是)因为他自从探听到我在城里的画室找下了工作,而且家里每月都给我寄钱之后就厚颜无耻地把房租提高了三个银卢布,而是因为他屡屡去骚扰我认识最清白和可怜的朋友维什尼亚克巴普洛维奇伊万诺夫。
维什尼亚克噢!我亲爱的瓦纽沙!我在这个大得让人害怕的城市中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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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我与瓦纽沙的相识可说不上让人高兴。那个时候,他还是隔壁一座砖石结构的公寓的租户,虽然早早因病辍了学,但身体也还没有后来那么差。他经常上街,除了购买书籍和其它必需品以外,他主要是向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寄一些说明近况的信件和补贴家用的零钱。偶尔,他还会向当地的画室出售一些大师作品的仿作。他身上有种特别沉静的气质,因此让他动怒是很不容易的。他尤其讨厌别人见识到他的窘境,无论是财政上的拮据或仅仅是一个尴尬的场景,他都会特别得不自在。
“你这小偷!不知廉耻!”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在街尾怒骂着,白净瘦长的脸涨成难看激动的粉色,然而即使怒火熊熊,也绝对说不出什么难听话,“你停下!”他慢慢地前行,目的是不被人注意到他的跛足。但这在一个钱包被抢,却只能一瘸一拐踯躅前行的苦主身上却尤其明显。
我脑门一热,拔起脚就冲了过去。虽然我个子不高,但跑得却总是很快。在乡下时,我经常帮人家捎口信哩我一下就逮住了那个贼,那是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小年轻,有双石头颜色的眼睛,一看到一瘸一拐但满面怒容的瓦纽沙便哇哇大哭起来。我一点也不吃他这套,血液没有平静下来,心里还很得意,想教人找警察来。
瓦纽沙走到我身边这个高高瘦瘦,穿着件半旧西装外套好像学生的人,手臂下还夹着两本书。他低下头端详那个小贼哭得稀里哗啦的面孔,突然说:“算了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