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不知洪大人判案,本王可能一观啊”,靖王的身影也从封宸浩的后面慢慢露了出来。
“见过靖王殿下”,洪大人等一干人,全部跪趴在地上。
“起来吧,你们接着审,本王就看看。早就听说我北地的衙门,奉公执法,今日正好看上一看”,慕景逸淡淡的说道。
洪县令眼睛一缩,冲着身后摆了一下头,一个瘦小的干瘪老头,从帘幕后面退了出去。
慕景逸早就注意到了,嘴角一勾,没有说话。
“还不给靖王殿下看座!”洪县令冲着衙役吼道。
封宸浩一挑眉头,看来自己还是得弄个功名在身上,否则干点儿什么都得狐假虎威呢。
“这是要打犯人?”封宸浩问道。
“启禀殿下,此女咆哮公堂,阻碍本官判案,故按照大楚律令,给她个教训”
洪大人没有面向封宸浩,头转向靖王,一本正经的说。
“是吗?那继续啊”,慕景逸冷冷的看着洪县令。
洪县令看了看靖王的脸色,有些讪讪。他又不是傻子,这两位这个时间过来,说不是冲着罗家,谁信?
如果打死也就算了,如果没打死,让那个小丫头咬一口,说屈打成招,怕是就难办了。
“大人,上官大人过来了”,正在左右为难间,一个衙役过来禀报,洪大人明显舒了一口气。
“见过靖王殿下”,上官乔一身官衣,满脸笑意。
今儿下面的人,还真是办了件不错的事情,没了罗家这小丫头,就算挡不住玻璃窑的崛起,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今儿无论如何,罗家一定要重惩,不死也要扒层皮!
“上官大人好灵通的消息”,慕景逸冷淡的说了一句。
“哪里哪里,下官刚好路过此地,听闻有恶人不尊楚律,不懂孝道,故而过来一观。此事必须严惩,否则我北地往后谈何忠义?”
“哦?是吗?不知上官大人从何听闻?”慕景逸问。
“这个?自是过路百姓讨论的”,上官乔不慌不忙。
“是吗?洪大人,继续审案吧,本王和上官大人都在这看着呢”
“蒙靖王殿下不弃,那本官就从头来问”,洪大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也不说要打的话了。
“罗有喜,本官问你,你祖母状告你二爷爷,究竟所谓何由?”
“启禀大人,我二爷爷一家,家有雄厚的产业,住着明砖瓦房,却让亲生母亲与我们一家挤在小屋子中。二爷爷一家,有仆人伺候,却让自己的母亲无人使唤。二爷爷一家,明知祖母想要替他们分担产业,却不遵从,实为不孝、忤逆”,罗有喜掷地有声。
罗小乔听了都觉得好笑,这腐朽的条理,无论父母做错了什么,子女都要照做,父母杀了人,子女都要帮着隐瞒?!
但这就是这个社会的律法!荒唐而不容抗辩。那二十四孝里面,不是还有郭巨埋儿的典故吗?
“罗新建,你口口声声喊冤枉,你侄儿说的这些,你有何话说?”洪县令问。
“回禀县老爷,我娘早在许多年前就与我们二房断了亲。我身为儿子,本不该说亲娘什么话,但是今日,却不得不说了。”
罗爷爷哽咽了一下:“我娘与我们断亲的理由,是因为我儿有良数年前生病,儿媳也缠绵病榻,需要银钱活命。我娘不愿意继续接济我们,就断了亲。断亲时说的很清楚,娘跟着大哥养老,田地和房产的多数都给了大哥一家。这里有当时的断亲书,还有乡亲们的手印”
罗爷爷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
“大人,当时事急从权,是草民受到朝廷委派,要去外地上任,故而匆忙断亲,并不是二爷爷所说,怕他们一家拖累。而且断亲书一签,祖奶奶就后悔了,所以断亲书并未上过祠堂,也未在衙门备过案,所以不算数”,罗有喜不慌不忙的说。
罗小乔瞳孔一缩,果然是书生,真是好算计。
“大人,断亲书是真是假,问问乡亲们就知道了”,罗小乔指着门外沸沸扬扬的民众说。
县衙门口已经聚满了罗家村过来的村民,为首的罗金荣,双手高举一份请愿书。
“大人,我们村三百余户人,均愿意为罗新建一家作证,断亲书是真,断亲之后,罗新康一家就走了,这是看到罗家发达了,要回来占便宜”
“大人,其实不孝的不是罗新建,是罗新康,我们几日前,亲眼看到罗老太太被他们照应的十分邋遢,要不是罗新建一家,现在老太太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就是就是,老太太糊涂透顶了,帮着恶人欺压好人,大人,如果罗新康要状告罗新建,我等也告他,告他诬告良民!我等都是证人!”
“住口”,洪县令一拍惊堂木,脸色有些难看。
“威……武……”,两侧衙役的呼号,压住了民众的声音。
就连罗老太太也跪在地上发抖,不知道想些什么。
“且不论断亲书是真是假,难不成,你老娘仍在世,你就不管了不成?”洪县令指着罗爷爷问。
“大人,您可以随便跟乡亲们问问,我们一家对老太太怎么样?是不是真的不孝?
我爷爷一日三顿饭送过去,全是自家做的最好吃的东西。
我祖奶奶中风,罗有喜请大夫开的人参再造丸,一天二两银子,再贵,我们也买了给老太太吃,这些,您都可以去问。草民这里都有单据”,罗小乔口齿伶俐的说。
“难不成,就冲老太太一句糊涂话,就让我们认了从未做过的事情?就让孝子背上不孝的骂名?让那些腌臜之徒,反倒成全了孝子的名头?”
“究竟何为孝义?”
“你巧言善辩!”洪县令惊堂木拍的啪啪响。
“咚咚咚……”又有鸣鼓的声音响起。
“老爷,有书生在外击鼓鸣冤”,衙役慌张的冲了进来。
“让他们等着”,洪县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