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不准备歇息？”阿朱取回更换的灯油，轻步入门关切的问道，看到了依旧开着的折窗，略带责备的看了绿鄂一眼。

芸碧道：“我不到困乏的时候，愣是去睡觉，容易胡思乱想，反倒睡不好。“

阿朱换好灯油，顺手就将芸碧身侧的窗栏合上，语气温和：”我们一直以为姑娘是天上人呢，“看向绿鄂，”凡间果然不好，就连仙女呆久了，也沾染上凡尘的愁丝了。“

芸碧眼神中透着一丝萧索，嘴角滑出微微苦涩，”我的想法往往来得太没缘由，有时候自己都搞不懂。“随即又扬起头，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双眸闪闪如寒星，”你们先下去歇息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阿朱不敢再多话，看了绿鄂一眼，两个小丫头一齐退出。

走回的路上，绿鄂苦着脸，巴眨着眼睛，想可以忽视偏偏还忽视不了，阿朱奇怪道：“你的手怎么了？”此时绿鄂手背上的灼寒后气十足，手背直接刻出了深深的九菱形紫印，焐去雪片的左手心也是钻心刺痛。

绿鄂低着摇了摇头，拧着眉“痛，痛！“她眨出了星星点点的泪”太贪玩了，抓了芸姑娘变出来的雪花，可没想到这么痛。”

阿朱看到她的模样也不忍心责怪：“哎，走快些回去，用药膏敷一敷兴许会好些。也是你不识抬举，玄气的高深和危险又哪里是我们玩味得起的。“

阿朱一边帮绿鄂摸着药膏，皱着眉，”我们的这位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这修炼的会是什么玄术？“

绿鄂带着哭腔道：“我就想不通了，那么美丽洁白的雪花，碰也碰不得。是不是因为我太低贱了，所以别人觉得美的东西，我不能多看，别人觉得好的事务，我碰也碰不得？”

“行啦你，别说是我们了，就是你看慕婉小姐，都是小姐身份的人了，处事还不乏顾及和周到，虽然骨子里有得脾气，可哪一件事情又做得僭越了？”

“嗯，阿朱你说什么都对，我以后都听你的。芸碧姑娘就是再天仙的人儿，终究和我们隔了数不清的距离。我觉得他就像那九菱形的雪花，光华夺目得让月色都暗淡了，终归让我怕怕的。阿朱姐，你说少爷是不是就是因为和那样的雪走得太近了，所以才········”

“嘘！”阿朱忙堵住绿鄂的嘴，“做事莽撞就算了，怎么还口无遮拦起来了！“说着，起身到房门口左右张望了后，关上房门，”这些事情又岂是你我能议论的！“将手里的药膏递到绿鄂身前：“罚你自己涂药。”忽而她注意到灯火暗处的一双严厉而凶狠的眼睛，一惊之下药膏跌落地上，盖子滑出，盆子滚到了灯火暗处。

绿鄂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容婆婆。“

一个略带沙哑和教条的声音说到：”你们两个丫头模样没怎么见长，心思倒是多了不少，背后学会了嚼舌根了。“婆婆瞪像阿朱一眼，”今夜你就跪着，不许睡，把进附后教的规矩一条一条的给我背出来。“又走到绿鄂身边，抓起她的手看了一眼，甩了下来，”你就负责在一旁看着，要是敢耍懒，一起跪！“

惊惧，委屈，错愕，胆小，羞愧，夹杂的情绪让绿鄂不停的啜泣着。婆婆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麻木的听着阿朱一遍遍背着规矩。她都没注意到唇被咬出的血，父母完全忽视了她，而她现在过的，也不过是最低贱卑微的生活。

她喝到了血的味道，眼神透着略带饥渴狰狞的光，更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有时候恨来得这般没有由来，就如这一刻，她最恨的不是羞辱她的婆婆，而是那个光华美丽的人。她的一切美好圣洁，都像是施舍和嘲笑，让绿鄂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