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角门,是一道南北宽夹道,周边院中树木山石皆公整有序,轩峻壮丽。再一绕,便到了外书房,屋瓦陈设庄严大气,烛光熠熠,周边也无小厮下人。
偌大庄严的书房中,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身材英武壮实,身穿锦袍,颏留微须,气宇轩昂,颇见威严。此时正伸手握着毛笔,臂力带劲,点题墨笔,神情认真的写着书法。
皇鑫身形一动,带出的劲风,吹过中年墨客的须发。他像没发现一样仍旧是下笔如有神,专注于写完笔下那一行字。在写到“竹”字的时候皇鑫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侧,他笔法不停,问道:“不知深夜到访,是哪位朋友要寻我瑞某人的晦气。”这语气颇为威严,原来他不是未有察觉,而是能临危不乱。
皇鑫眉宇一扬,“姑丈的字写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哪知此话一出,作用远胜过刚才的突然现身,那稳如泰山的手一抖,“寿”字的一撇写坏了。皇鑫的薄唇一抿,透着一抹不羁,眼色中却觉得有些可惜。
伏笔题字的墨客正是瑞王爷,一听“姑丈”二字,忙转头去瞧,登时辨认出眼前这一位身手不凡的俊逸少年就是多年不归的大皇子。忙放下墨笔,抢身一个上前,伸手握住皇鑫的双肩,心下又惊又喜:“这么个两三年,总算知道回来了!去见过你父皇没!”
“还没,他看到我估计又要雷霆大怒。”皇鑫一耸肩。
“你父皇这两年脾气都不大好,就是被你出走给气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欢然道:“皇城是规矩,事情多了一些,你生性叛逆不羁,我只怕你会荒废了功课。没想到,你小子,隐蔽气息的“绝”真是好手段,我还在猜皇城中又迎来了何方神圣,有这等本事。”
“原来姑父不知是我,可是笔下却是从容不减分毫,仍是情文并貌,心手和一。”
瑞王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先坐下。”两人分别坐到了一侧的镂雕上,瑞王爷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进入房中我才感觉到风息,却察觉不出玄气。当时在想此人好生了得,若是他要为歹,恐怕我也已经深受其害。想来没有歹心,只是终归是擅闯我的府邸,未免狂妄了一些,没想到是你小子。”说完哈哈大笑,“我倒是有福气,没想到你回来会先到我这。”
“可惜坏了姑丈的一手好字。”皇鑫想到姑丈为人一生刚正不阿,严肃教条得很,自己擅闯打扰确实不对他的脾气。
“小事小事,我书法上并没有特别天赋,一生刻苦练字,只为了“爱好”二字而已。始终达不到章法自然,气韵生动的境界。写成了也不过是一般庸品,倒是宇儿,天赋不差。只是前些日子,也学了你,一溜烟不见了。”
果然遇到长辈难民被说教,“他也回来了。”
瑞王爷神色大悦,“你们终于懂事了,要知道神龙国的千秋大业的单子将来还要落在你们兄弟二人肩上。”
也是因为这些迂腐和刚正的条框,所以他的字也一直难以达到神逸灵动的境界,只能算作“好字”的典范。
看到皇鑫拿出了火漆信函,瑞王爷一看到火漆上的图文,神情惊骇之余,急问道,“你见到我大哥了!?他现在人在何处?”
“只在漠北有过几面之缘,不过老前辈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一声长长的叹息,瑞王爷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好像看着想象出的大哥的人影,“我们亲兄弟两,从小一起长大,当时虽然艳羡大哥的光芒,终究不过是年少气盛。晚年来真为当初的想法愧疚,只因未曾料到有一日竟会兄弟分隔,这一隔就是七年,又或者会加上今后的半生。”
游离的眼神,注视回眼前的烛光,偶有春月夜的清风,烛火微微煽动,风后又恢复陵陵卓立,“大哥他身体如何?”
“宝刀未老,而且过得很洒脱,离开前还和宇弟大赌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