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球睁着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凝视了丢丢许久之后，才道：“丢丢，你……一定要开心些，莫要再哭了，哭了便不好看……”
丢丢被小雪球的眼神怔了一怔，下意识得点点头答应道：“好，我……我不哭……”
“丢丢。”小雪球又叫了她一声，眼中似有浓雾覆盖，让小雪球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你能不能……能不能亲一下我……”
他说的很轻，轻的只能他们两人听得见。
丢丢垂下眼眸，看着小雪球恳求的表情，以及他眼底的泪花孩子气地飞闪。
“好。”
丢丢低下头，伸出双臂，抱住越来越透明的小雪球的脑袋。
她轻柔地吻过去，吻在了他的额头。
这个吻，温暖而湿润。
他能感觉那两片唇瓣在微微的颤抖，他还能尝到顺着她脸颊滑落下来的泪珠，那便哭涩。
但是这个吻，从眉心烫过他的喉咙、烫过他的五脏六腑，烫过他的指尖，烫过他的脚底，烫过他的每一分血液，熨烫进他的心底。
让他满足的笑出了眼泪……
碧水湖边，微风阵阵，吹起无数朵荡漾的水花，漂亮又残缺。
小雪球睁大眼眸，眷恋的看着丢丢，笑的像个孩子。
他在努力，努力想要把这个进入自己生命的女孩儿，刻入自己的脑海里，即使灰飞烟灭，他也不要忘记她。又一道微风袭来，吹乱小雪球一头黑发，亦吹得小雪球双眼中的瞳孔，变作了金色。
远处的重重虚弱的看着此时的小雪球，看着他眼角最后流出一滴清泪。
顿时他鼻尖一酸，他知道，小雪球已经到极限了。
他愣愣的看着小雪球的身体，心里唯有轻声对他道别：“小雪球……一路走好”
当丢丢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越来越透明的小雪球，他的身体慢慢消散出一朵朵晶莹美丽的白花，如同三月的梨花，白的透明，白的哀伤。小雪球看着丢丢，俊逸的面容变得哀伤，血雾中，白衣依旧耀眼，却仿佛闪耀着无尽的水滴和泪光。
他想伸出手指，再一次抚摸她的脸颊，可是，他的手却已经慢慢变成小小的，一片一片的梨花花瓣，消散开来。
漫天飞舞的梨花瓣，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落在丢丢的黑发上，肩膀上，腿上……
“不要……小雪球，不要离开我……”
丢丢看着小雪球执拗地摇头。
他想擦干她眼角的泪，告诉她莫要哭，再哭就不漂亮了，可是他已经没有手了。而且……他的身体，他的腿，依旧在继续消散，变成片片雪白的梨花。
最后，雪白的梨花悲恸地飞入小雪球的身体，他漆黑如墨的长发慢慢散开，宛若墨汁滴入湖心，妖娆入水墨画。
轰——
他的心脏处闪过一丝晶亮，伴随着轰隆的声音，无数绝美的碎片轰然飞散开来。
飞散成偏偏雪白的梨花……
“不！！”
丢丢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眼泪呆滞在眼角，她扑过去，想要阻止消散的梨花，但是那些梨花瓣还是在不断的消散，散开，飞舞，被风带入半空中，然后慢慢凋零，最后透明的幻化成水滴，蒸发了……
丢丢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不断从指缝里散去的雪白梨花瓣，终于，泪水疯狂地流下她的面额，眼前一片模糊，雪白一片，看不清片片的梨花瓣，看不清小雪球消散的地方。
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一下，那么快，又那么慢，她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堪堪得朝后跌倒而去，白羽凌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后，稳稳的扶着她，下一秒却被丢丢狠狠的推开。
波光粼粼的碧水湖边，晶莹的雪白梨花，伴随着风被尽数吹到了半空中，随着漫天飞舞的五彩花瓣交织在一起，如一波一波五彩斑斓的海浪，如一阵一阵呼啸的山风……
白羽凌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笑得那样多情：“你看看他果真是个爱美的兔子精，死都要死的这般唯美，可惜了，他再也不存在了……”
“小雪球……小雪球……”然而丢丢只是看着被风吹的越来越远的花瓣，泪流满面的呼唤。
“你就这般在意他？他都灰飞烟灭了，你该放下了，随我回百灵宫！”
看着她此般模样，白羽凌冷下了脸，狠狠地拽住丢丢的臂膀，勉强她与自己直视。
“你干什么？！”
丢丢泪流满面的等着白羽凌，用力将他的手甩开。
白羽凌盯紧她，眉心朱砂渐渐由鲜红转为阴暗。他长身而立，眼底迸出无情的光芒，好似她是他刻骨铭心的仇人。
“你答应我的，让你和他说最后一句话，便随我回去”
“小雪球死了，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小雪球了……”丢丢一想到小雪球已经死了，她便止不住伤心。
“哼，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兔子精，就值得你如此伤心伤肺？你莫非是喜欢上这兔子了？”白羽凌咬牙切齿，面容狰狞，内心却是在颤抖。
他害怕，害怕丢丢爱上别人，哪怕是一个死人也不行。
“你是个没有血肉，没有感情的恶魔！”
看着如此冷血的白羽凌，丢丢恨不得杀了他。
“我是恶魔？”
白羽凌挑眉。
她似乎还蛮了解他。不错，他是恶魔，但是是她爹，是她爹把他深深的逼成了恶魔！
小时候，他虽然灵气不足，但是他却一直很努力。
是他，夜呤萧，是他堵住了他修仙之路。
十几年后，亦是他，害得他差点丢了命。
这世界，他不曾害过任何人，但是一次次被夜呤萧逼的他生了心魔！
这一切，都是因果缘由，现在他不过是想把丢丢留在身边，和她一起退居山林，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难道这点都不行吗？
好啊，他是恶魔，那就该有恶魔的样子，
他冷笑：“好，你说我是恶魔，那我便当恶魔！”
丢丢怔了下，抬头望着他。
她的目光澄澈，带着不屈服的意志。
然而下一秒，白羽凌却伸出手指，指着瘫软在一边，深受重伤，额头冒着冷汗的重重道：“我现在就杀了他，好让我的恶魔之名，名符其实！”
白羽凌的话落，丢丢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