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原本极力表现出来的和蔼模样顿时僵硬了,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少女有些回不过神来。【】し虽然印象中的南宫倾性子一直不算柔顺,但是离家的时候到底也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丫头,何况两人也不常见面。所以郑氏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会当着南宫怀的面就如此不给她面子。
另一方面,郑氏却也为此而心中暗喜。南宫倾如此作为只会让南宫怀更加讨厌她。显然,不是一个有脑子的女子,比起已经死了的那个女人可要差多了。
“放肆!孽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南宫怀果然大怒。
“父亲息怒!”南宫绪和南宫晖双双挡在了南宫墨的跟前。南宫怀可不是什么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物,真的怒极了从来没有下不了手之说。整个家里,除了一贯乖巧柔顺的南宫姝以外,就是受宠如郑氏也挨过南宫怀的耳光。
看到挡在跟前的两个儿子,南宫怀虽然依然阴沉着脸,眼底却闪过一丝欣慰。其实南宫绪二人想多了,就算是只看南宫墨那张脸,南宫怀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跟她动手。
南宫墨微微垂眸,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个兄长的担心。抬起头来,平静地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么?”
南宫怀轻哼一声,总算是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道:“你母亲过世之后,为父将郑氏扶为正室。她虽然是继室,论理,你也该称她一声母亲。”
南宫墨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只是道:“夫人可有陛下册封的诰命?”
在场的众人脸色又是一变,郑氏和南宫姝母女俩脸色尤为难看。南宫墨的话,正好戳中了郑氏心中最深的隐痛——身为楚国公夫人,她没有御赐的诰命品级。
世家大族规矩尤多,历来真正的世家就从来没有所谓扶正的说法。在那些簪缨名门的眼中,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就是婢,哪里能让妾做主子的?那些原本出身尊贵的小姐公子们岂不是还要跪出身低微的继母?原本这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追随当今陛下开国的功臣们大多数都是平民出身,带在身边的红颜知己自然比家里的黄脸婆更加的感情深厚。同样这些平民出身的人也不屑于名门世家的那一套,他们自己出身都没高贵到哪儿去,对于那些传家百年的世族,如今的失败者总是带着一种既看不起又嫉妒的情绪。如今金陵皇城中的权贵扶正妾室的绝不止南宫怀一个人。
皇帝陛下对世家也没有好感,但是偏偏当今陛下虽然心狠手辣,杀功臣跟砍白菜没两样,但是对原配妻子却是十分的尊重。几年前皇后去世之后也再也没有重立皇后的打算,当初新朝初立,手底下的功臣们宠妾灭妻折腾的有些过分,皇后还曾经为此专门劝谏过陛下。陛下十分感念妻子从自己微寒之时就一心相伴,相互扶持,下了一道圣旨:凡侧室扶正者,不可授予诰命品级。那些功勋们这才消停了不少。
如此一来,皇帝高兴了。既然情深意重,又没不让你们扶正。只是少个品级而已,真的情深意重也不会在意吧?当年朕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朕的皇后还是读书人家的姑娘都没嫌弃朕呢。刚刚开国,国库里穷得很,少养几个诰命夫人也是好的,免得皇后总是那么节省。
但是,皇帝高兴了,那些想要取代正室的红颜知己们却是要哭了。身为贵勋的夫人,没有诰命她们跟妾室有什么差别?不能穿诰命品级的衣裳,不能每月进宫给皇后和宫里的娘娘们请安。甚至,不能参加比较郑重的大型国宴。她们也只能在自己家里抖抖威风,有个夫人的名头罢了。同样两个国公府夫人相遇,一方是一品的国夫人,若是对方较真她们是需要给人家下跪的,那当真是什么脸都丢光了。虽然一般除非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脑子正常的人不会用这种明晃晃打脸的方式。
而现在,郑氏显然就是被南宫墨当面打脸了。
“老爷……”郑氏委屈极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这是陛下的圣旨,陛下连自己都早就说明了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册封皇后,也不准后世子孙追封自己的任何嫔妃为后,更不用说她们这些人了。所以,哪怕是陛下死了,老爷也绝不会替她向新帝求封。她这辈子都注定了没有诰命夫人的命。将来死了葬进南宫家的祖坟她也只能排在已故的南宫夫人后面而不是南宫怀的另一边。
“大姐,你怎么这么说…”南宫姝同样气急,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委屈,一双水眸顿时红了起来。
南宫墨淡淡道:“陛下圣明,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等臣子虽不能为陛下分忧,却也当做到齐家修身才是。齐家之道,嫡庶分明,方是正道。父亲强要女儿称呼一个姨娘出身的女子为母亲,不知父亲将女儿的生母放在何处?母亲对南宫墨有生身之恩,养育之德,请恕女儿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