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老宅回到别墅,乔崎第一时间就是看车库里有没有车。
整个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息。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草坪上,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后,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这个时候的温度稍稍比白天要低,别墅位于半山腰,周围的香樟树影影绰绰,蛐蛐在草丛间扯着嗓子鸣叫。蹲在她脚边的旺财一动不动——最近它精神很不好,吃的东西也少,比之前瘦了太多。
乔崎将它抱在大腿上,沉默地看着天空。木椅系在一个藤架上,是之前席川专门为她做的。这边有一整片葡萄园,她现在就坐在这片葡萄园中,黑夜中,一串串硕果藏在叶片之下。几分钟后,她起身,摘了两颗握在手上。
“都成熟到这种地步,可以摘了。你喜欢就这样吃还是泡酒喝?”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乔崎动作微滞,接着将旺财放到地上,旺财着地后,精神恹恹地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她捏着葡萄,从木椅上起身,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身。
“回来都不打声招呼。”乔崎绕过木椅走到他身边,踮着脚给他解下领带,又替他拿过公文包,“我刚才去老宅吃饭了,爸爸妈妈让你找个时间回去。”
“嗯……最近还是太忙了,你不介意的话,替我去看看他们,嗯?”席川包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嗅了两下,“下午洗澡了?”
“和橙子去做了个spa。”
片刻后,他突然执起她的手,轻笑着说:“喂我。”
“还没洗呢。”
“有什么关系?”
乔崎没辙,只好把葡萄剥了皮,主动送进他嘴里。他的眼里充满期待,那双柔和得几乎要腻死人的眼眸让她差点忘了眼前人的身份。她动作一抖,差点被他含住手指。
“真甜。”他舔了舔唇角,表情揶揄。
乔崎脸一红,“你不累么?进屋去,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遵命。”
她笑笑,主动勾住他的手,两人一起朝屋内走去。
深夜十二点。
乔崎睡得迷迷糊糊,背后却突然传来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她揉揉眼睛,问他,“不睡吗?”
席川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嗯……”
“你不想知道我的过去吗?”停顿了会儿,他问。
乔崎撑起身子,打开床头灯,穿着保守睡衣坐在床头,清醒了会儿,这才转过头来看他。
令她惊讶的是,他平日里冰封的眼眸却突然柔和起来。怎么,想打柔情牌了吗?她动了动脚趾,不动声色地回答:“说说吧,你的过去。”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感觉到孤独了。周围人不肯认同我,认为我是个怪物。”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双手枕在头下,而后又继续盯着天花板,“你最开始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的确,你自大又傲慢,聪明得难以想象,这种性格的确很难让人接近。”
他笑笑,继续说:“后来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全都是聪明的人,我和他们沟通,得到了精神上的交流。”
乔崎竖起耳朵,问:“什么地方?”
“伦敦。”
“你以前的确和我提过,你在伦敦呆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转过身看着他。
“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法揭开的伤疤,这块伤疤,也一直是我的痛。”
“你怎么知道这块伤疤无法治愈?”
他没说话,侧颜显得安静而美好。这个时候的他,和之前无异,安静中透着无法言说的悲伤。乔崎移开眼,差点被骗。
怎么可能?他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她一直坚信这个道理。
稳了稳心神,她听到他继续说:
“我去伦敦,是为了修养。当时从美国那边过去时,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那段时间,我独自一人住在伦敦眼附近的一间私人公寓里,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见任何人,甚至开始自残。你知道抑郁症有多严重,我当时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后来,直到一个契机的到来……”
听到他的话,乔崎一度认为,眼前的人就是席川。可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只是被这种表象所欺骗。而她的心则一阵阵抽痛,如果他所言是真,那么当时的席川,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的他,需要用药物来维持精神平稳,可想而知当时的光景。
她静静听着他说,后来的事,无非就是他想尽各种办法治疗,最后重拾了生活的信心。
“但是有一件你永远无法想到的事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乔崎放在床头边的电话却开始有频率地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拿起手机,盯着屏幕——邢毅?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乔崎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