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在厨房里走神地剥着莴苣,阿芬拿着刚去皮的橙子在一边晃悠,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长得还看得过去,就是瘦了点,看起来没几两肉。”
“还是向楠姐你身材好。”完了,她又自我肯定般地点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和向楠处于同一个站线,排斥那个所谓的假想“情敌”。
而实际上,向楠倒对乔崎没多大的看法,她这里还是不着边的暗恋,哪有资格怀揣正室的心思来看人家?就是突然这么见到,心里还是有点无法接受。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席川取消了婚约,眼里能看到的人也不一定是她。
她摇摇头,将手浸在水里,突然想起乔崎来,便道:“阿芬,你真的不认识那位小姐吗?”
阿芬剥了一瓣橙子放在嘴里,眉心一拧:“说起来,我是有些印象,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应该是电视或者报纸上吧。”
“看来你还是知道。”向楠微微一笑,“记得两年前那个轰动过整个g市的富商被杀案吗?在城西那座大宅院里,就是你前段时间还津津乐道的那座闹鬼宅院。”
闹鬼宅院——“难道是……”阿芬的表情变得活泛起来。
“她就是乔崎。”向楠扔下一颗深水炸弹。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一个曾经轰动一时的人被大众彻底遗忘。很早之前的那些风光日子,对于乔崎来说都已经散开很久,像平静湖面上的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留下的除了沉淀在湖底的石子,别无其他。
所以当她用完早饭,和席川一道走出日式包间时,对于突然冒昧上前来要签名的阿芬,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阿芬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支签字笔和一个记账用的笔记本(有些简陋,所以她颇为不好意思),“乔警官,能耽误你一点时间签个名吗?我从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的事迹,那个……初次见面……”最后,她竟然紧张得无话可说。
阿芬清清楚楚地明白,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不一般的人物,这种人一般都会读心术呐。话说得太多反而会更紧张,于是她干脆闭嘴。
席川站在一边,含笑看着乔崎的反应。
只见乔崎恍惚了一阵,最后轻叹口气,还是礼貌地接过阿芬递来的纸和笔,在崭新的一页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阿芬喜得自己偶像签名,越看面前的两人越般配,最后倒是把自己和向楠同一战线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她捧着本子,笑嘻嘻地对两人祝福道:“祝你和席先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乔崎:“……”
席川慢腾腾地说:“我们的结婚典礼,一定邀请你。我会亲自写请帖给你。”
“真的吗?太荣幸了……”阿芬眼睛泛光。
向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厨房。她仔细打量着这间陪伴了自己两年的厨房——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关张大吉了。
金辉路,白昼咖啡厅。
高春华看起来比前些日子憔悴许多,向侍者点了一杯拿铁咖啡后,表情凝重地看向对面的一男一女。
“宫静的死……”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没有想到。”
乔崎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和死者生前有过任何联系吗?”
高春华眼神一变,但还是很正面地回答:“有过。”
“那么,是以电话的方式吗?”
席川清晰地看见对面那个中年女人在听到乔崎的问话后,手不自觉握紧咖啡杯的动作。他沉默不语地打量了一下她的上半身:精神萎靡,内心恐惧,不过妆容倒是弄得很精致,以及看她今天的穿着——下午怕是要去商量离婚的事情。
这充分展现了一个失婚中年女人的矛盾情绪,而且她看起来并没有电话中那么洒脱,乔崎想。
高春华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宫静她……是因为什么死的?”
乔崎摩挲着杯壁:“被毒蛇咬伤致死。”
对面的女人像是松了口气,眼神犹豫半天,最终还是缓缓叙述起来。
“自从那次我雇私家侦探发现他出轨以后,就有意无意去公司打探了一下。后来听到一些风声,说那个女人是宫静。我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毕竟恒远和宫静之间的那层关系摆在那里,平时有家族聚会,恒远也会把她带去,我以为他们在……”高春华闭了闭眼,心早就乱成一团麻,“我知道她和我丈夫之间的事后,曾经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就在不久前,我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后,就彻底对我经营多年的婚姻绝望了。”
乔崎回想了一下郑恒远的短信:高阿姨和宫静的死可能有些关系。
她习惯性地用中指和食指点了点桌面:“你能回答一下刚才我的问题吗?”
“嗯,除了打电话,还见过一次面。”高春华毫不掩饰,“小乔,我知道我说谎一定瞒不过你,我也不打算说。当天下午我和她约在茶馆,后来她的态度实在是很不好,我气不过,就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还拿了一瓶安眠药给她。我那就是纯粹气不过的行为,也没想到她会拿回去,后来我听到她死的消息时,还以为是她吃了那瓶安眠药。”说到这里,她端起拿铁喝了一口。
乔崎不慌不忙地说:“其实,她死之前吃过大量安眠药,只是后来又吐出来了。”
高春华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液体稍稍撒了出来,溅在手的虎口处。她放下杯子,声音也有些抖:“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她会去堕胎,去吃安眠药。”
席川正气定神闲地喝着果汁,听到这话立刻扫了她一眼。
“那天你具体和她说了些什么?”乔崎问。
“就当着很多人的面,骂她不知廉耻、是小三之类的话。”高春华敛了慌张的神色,“我脑子一热,就把自己平时随身带着的安眠药给她,然后说了一句‘你这样的女人还活着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