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兴国喝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他摆手:“随你去,捅出什么大篓子了我不给你收拾。”终究是松了口。
尹双笑着,递给他一小块削好的苹果。这席家在g市是个什么地位,大家心知肚明,若是两家能联姻,那是最好不过。但是自己的女儿不答应,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至于混了,席家那二儿子他印象也不是太好,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皮肤也是惨白惨白的,看着就不是个精神的年轻人。
也罢。
尹双道:“这事儿就此打住,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付,只能吃一小块,明天去医院复查血糖。” fù_nǚ俩都沉默下来。
付媛看着相敬如宾多年的父母,心里暗自神伤。
这边,席川洗好澡出来,看见柯基正扒拉着自己的手机。他不耐烦地赶走它,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满满十来多个未接来电。
还有一条短信。
付媛:
过几天一起商量一下取消订婚的事情,责任各自一半。
他边擦头发边坐下,摸了摸柯基的头,将手机扔到到一旁。茶几上放着一杯橙汁,席川端起喝了一口,回味起今晚的场景,体内的血竟然开始沸腾起来。
拿起左手边那把花色简单的格子雨伞放在鼻子边,他轻轻嗅了一下,下腹升起一团燥热。一口喝掉橙汁,他侧身靠在沙发上,单手捂住眼睛,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院子里的泥土腥气从窗外飘进来。柯基犬呜咽了两下,跑到阳台的小窝里蜷缩起来;客厅墙上的大屏幕上,一张张照片闪过,照片上的女孩儿,左眼下有一颗淡淡的泪痣,脸色苍白,唇色却很好。
你好,乔崎。
他闷哼,扯开一个不算友好的微笑。
第二天下午的天气好转了一些,刑警大队的车子出现在一栋居民楼下。茗清街向阳小区4单元下面凑了很多看热闹的市民。
“造的什么孽啊。”
“听说还奸尸了” 几个人偷偷咬耳朵。
“可不是,这年头吸毒的什么做不出来?”
茗清街是g市收入中下层阶级的聚集地,三环以外,周围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楼下的卫生搞得很不好,垃圾堆积成山,酒瓶子、扔掉的衣服、烂菜叶,在周围游荡浑身肮脏的流浪狗。
席川双手□□大衣的口袋里,皱眉打量了一下小区的环境,穿过人群走上楼梯。
六楼一户门外拉起了黄线,马志远正在外面和几个实习女警说话。他礼貌地朝几人打了招呼,扯扯脖子上的围巾,朝里面看去。
邢毅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但隐隐可以看见乔崎翻飞的衣角。席川掀起警戒线,径直走向案发现场,脚步轻得像是幽灵。
乔崎正蹲在地上,专注而仔细地观察着案发现场,低垂的睫毛一动不动。
“死者田萍,39岁,附近一家玻璃厂做包装的职工;被害时间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全身上下一共有二十五处刀伤,脖子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邢毅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整间屋子里。
房子的布局很简单,二室一厅,总面积不足30平米。客厅的家具除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几张木凳子和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沙发,几乎没有别的物件。桌子上摆着几天前的剩菜剩饭;旁边堆了一堆啤酒瓶子。两间卧室对立着,布局同样简单,只是一间屋子比较凌乱,墙上贴满某□□□□的海报。
死者被害的地方在自己的卧室,被褥凌乱的床上满是血迹,地上的脚印凌乱。血迹一路蜿蜒到客厅,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乔崎环顾四周,朝邢毅做了个手势:“我昨天已经把资料大致看了一些,你不用复述了。”
邢毅当真停下了,盯着她认真地说:“昨晚喝醉了,很抱歉。”
乔崎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没事,我让席川把你弄回去的。你以后也别多喝酒,一喝就倒。”说完继续拿起放大镜观察地上的脚印。邢毅听她这么说,心里舒服得很,除去“席川”两个字,简直就像是在关心他。
这丫头,总有一天他给能给捂化了。
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乔崎。”
低沉的嗓音带着上了年份的葡萄酒的醇厚感,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乔崎一眼看过去,来人眉眼清秀,穿着和昨天同款的大衣,手上拿着昨天她借给他的伞。他一一朝屋内的人打了招呼,绕过邢毅走到她旁边:“谢谢你的伞。”
她点头,接过伞,淡淡扫了一眼他的全身:还是看不懂。
乔崎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她能在刑侦方面做得出色,倒不是说她的智商有多高,手段有多厉害,主要还是在于她对细节的观察。她能发现很多人会忽略的细节,再仔细一推,别人做了什么,什么身份,来自哪里她都能大致掌握清楚。加上她对人面部微表情的解读,以及在刑侦学上花费的功夫,这些年也办了不少案子,因此才能有那么些个成就。所以她说,她不是神探,只是比普通人多了几分观察人的本事。
不过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看不懂。
席川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脸上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容。
“昨晚我给你的详细资料,你有什么看法吗?”他说话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躲闪的迹象,但也不至于逾越,是个很绅士的男人。
或者说……掩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