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上有词:两相思,两不知。
她最初觉得奇异,接着是仿佛遇到知己般的了然,然后是一股难言的惆怅,充斥满怀,挥之不散,最后是心事被人戳穿了一样的岌岌可危。
长久的日子里,她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背书背不上来,没有人在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再背不出就不用吃晚饭了。
半空飞旋练剑,硬生生摔倒在地上,没有人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温柔揽她入怀。
她每天都去小心翼翼地擦拭墨云阁的牌匾,然后轻轻抚摸牌匾后面的刻痕,每天都在墙上一笔一笔地写“正”字,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算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春天。
可无论怎么数,距离他回来的时间似乎依旧久远得很。
那日跟着老道去捉鬼,结果一个心不在焉,魂不附体得差点被鬼捉了去;于是又跟着白夜去给人算命,向一老大娘随口问了句“老人家您今年高寿?”老大娘一摆手气愤地说自己正是二八年华呢,还一个劲儿地骂花隐是嘴煞星。
花隐差点想说,二八年华,那您的脸到底是被开水煮了还是被油锅烫了?
这谎话说的也太不着边了……比我师父还不着边。
总之,花隐觉得没有师父在的日子一天天过得简直是烦透了。
直到有一天,那顶华美的轿子凭空出现,自天上旋转着,最后稳稳地落下来,正好落在后院的槐树下,落在她的身前。
她自是识得这顶轿子的。
师父曾经和这轿中坐着的少爷在梅雪之巅大战七天七夜,最后被他打成重伤。
当时她的目光四下找寻蛇君的身影,因为蛇君化成人形,一直在保护着自己,可是——院子中空空荡荡,她什么都没看见。
手心出了汗,她不是不害怕的。
白夜哥哥说过,不能接触陌生人,尤其是喜欢坐轿子的少爷。
蛇君哪去了?小云哪去了?白夜哥哥和无忧子老道都哪儿去了?
“小妖,许久不见。”疏影挑起帘子的一角,灼灼的目光看得花隐一阵发懵。
她拔出剑,对准他的方向,面不改色地嘻嘻一笑,“少爷你好。”
疏影的目光定在那柄散着光华的长剑上,眼中流溢着妖异的色彩,“竟然是朱凤剑,你竟然又拿到了朱凤剑!”话说到此语气一转,一抹寂寞闪现,“可你不该将这剑指向我,你我是同命相连的,回来吧,小妖,我等你好久了。”
然后他的手缓缓伸出,摊开手心,递来一粒药丸,“我不会害你,只会让你记起从前,分清神妖两族的是非对错。”
从前?
花隐有些茫然——那药丸的气味如此熟悉,是妖魂丹。
正当此时,一抹耀眼的金光自九天之上霍然乍起,惊雷一般狠狠扫向了疏影的华轿,疏影脸色一白,似是全身无力,却仍死死攥住了手心的妖魂丹,强行施法,腾出妖异的紫气,冲破金光阵,飞离而去。
走前,他依然看着她温柔地笑:
“小妖,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
花隐乍然惊醒,身上披着厚重的袄子,她睁眼瞧瞧身边围坐着的一干人等,不由哑然——难不成自己竟睡着了?
小云、无忧子、白夜、蛇君,四人都在自己身边,真是难得。
“呼……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不然墨隐哥回来真不知该怎么交代了!”小云拍着心口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怎样,想不想吃只烧鸡压压惊?”
花隐满心莫名,听到有烧鸡,只愣愣地点点头,下意识说:“吃。”
无忧子甩起拂尘一叹,“这个妖孽,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还好有主人在!”蛇君一脸讨好相。
“那个……”花隐终于弱弱地开口了,“那个疏影少爷已经走了么?”
四面安静下来,许久之后,白夜悠悠一笑,仿佛丝毫不放心上一般,淡淡开口,“他未曾来过,方才你梦中见的不是他,只是他所施的一个咒罢了。”
花隐想起那道耀眼的神光,痴痴问:“白夜哥哥,是你把我叫醒的?可是你让他跑掉了,应该杀掉他,不然他还会来的。”
白夜沉吟了片刻,而后说:“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花隐不解。
白夜意味深长地一叹,“你师父不杀他,是为你;我不杀他,是为你师父。”
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后来,花隐才知道,那一场梦,她做了整整七天,真真把小云吓坏了。
转目太子府中。
梅小小守在疏影的房门外,忽听内中传出一声闷响,随即紫气一晃,散出了门外。她心中一骇,撞开房门冲进去,只见疏影无力躺倒在地,不禁惊呼,“少爷!”
疏影倚在她怀中,慢慢睁开眼,示意自己无碍,于是梅小小轻手轻脚地把他扶到坐榻上,他闭目自行疗伤,片刻过后,终于启口道:“墨云阁中另有人看护小妖,弑梦咒失败了。”
“是不是逍遥山的无忧子?”
“不是,无忧子只是一介仙道,可那道掌气却暗藏神力,入梦之后能用金光阵将我逼退,自己又丝毫不显真身……这等修为着实不简单。”疏影细细回忆着交手的瞬间。
“那——”梅小小思索一番,“可是雪神?”
疏影略微迟疑了一瞬,随后摇头,“也不像,我与祭雪交过手,他出手冷而疾,五行属水,可那一掌却来得不急不缓,清圣如莲,只有三分力,三分法,却刚好能将我自诀印中逼出。”
“两个月前,墨云阁中来了一个叫什么胡半仙的老头儿,白天时常在太子府邻近摆摊算命,本来府里的侍卫是要把他赶走的,但那个鬼铃儿却不知为何给拦下了,那之后他就一直没走,每隔个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