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感,破天荒的两个不爱讲话的人坐在一起聊起来没完。
当然是宋巧音说得多一些,其实她在人前经常沉默,不知为何愿意和彭欢多说一些。
可能因为两人是同一天在同一家医院出生的缘故吧,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成为朋友的这种缘分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虽然彭欢不太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在房间待着,但每次见到宋巧音,她都会给予她最大的热情。
她对别人从来不这样。
“巧音,你学习成绩好,辅导我功课吧。我哥从来不管我。”
她说话时噘着小嘴,一双眼睛里透着无辜与可怜,让人见了就想呵护。只有受家人宠爱长大的孩子,脸上才会带着这种与年龄不符的天真。
宋巧音想,当时在医院里要是抱错了就好了。她才是这个被全家人宠上天的彭欢。
每次有这样的想法,她眼前都会浮现出妈妈那张委屈求全、愁苦可怜的面庞。
她赶紧摇头甩掉这种不健康的念头。
如果彭欢是她,那她一定抵抗不了宋国立的大巴掌,说不定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是的,彭欢有病。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病,彭家人也从来没有说过,但她知道彭欢从小身体就孱弱,加上貌美,颇有些林黛玉的样子。
因为这个,她上学比自己晚两年,虽然同龄却不同级。
老天关上一扇门,就一定给你从别处挖个让你能出去的洞。
彭欢有绘画的天赋。她第一次看彭欢的画时,只觉得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让她有些窒息。
她的画室里摆满了油画,却全是鲜红色的。
红得炙烈,红得耀眼,红得绚烂,却也红得......血腥。
这是很久以后宋巧音才恍悟出的一个关键词。
唯一一张其他颜色的画,却是黑色的。
画布上涂满了黑色的油彩,有一个晕黄的点,像被黑色包围了一样孤立无援的伏在画布上。
宋巧音的眼睛在一片想要焚尽一切的烈焰里突然看到了不同的颜色,一时错愕。
如果说红色是生命的张扬,那么这张黑色的油画就是令人恐怖的压抑。
她盯着那只黄色的圆点看得眩晕,彭欢笑着问她:“好看吗?”
宋巧音摇摇头,马上察觉到不对,赶忙开口解释:“我看不懂,但就是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她指着那个黄色的点问。
她可以把画布上的整片黑色理解成天空,难道那个黑点是月亮或星星?
彭欢咯咯笑起来,她第一次听她这样笑。
笑了好久,她才停下来,告诉宋巧音:“这是你。”
“我?怎么是我?“宋巧音莫名的有些心慌,仿佛画布上的整片整片黑暗像流沙一样涌过来,慢慢淹没她的身体。
彭欢把她的害怕收入眼底,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对啊,就是你,你来了,我就有人陪了。你就是我的光明。你喜欢这幅画吗?我送给你?”
宋巧音摆手又摇头,她可不想做恶梦。
虽然彭欢给的理由让她觉得自己对她很重要,但总是有些地方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让她在彭家住的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