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脚步往回迈了一步,却还是僵住了。
既然,她不肯与他离开,再多温情的话,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他一咬牙,推开身边的窗户,跃窗离开。
年芊妩不自觉的往前追了几步,又强制自己止住了步子,缓缓蹲下身,将脸窝在膝盖中,哭得压抑无声……
“小姐,你还有冯嫂。”冯嫂蹲下身,抱住她颤抖不已的身子。
尽管,她代替不了小姐的亲人,但至少还有人陪着她。
她觉得老天对小姐真的很不公平,从踏进这深宫的第一天,她就是在为年家牺牲。
直到此刻,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小姐却必须要为了他们的安全留下。
“冯嫂……”年芊妩从膝盖中抬起头来,扑入冯嫂的怀中,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但,她的心里还在默默的祝福着,“哥哥,大娘,你们一路保重……”
只是,年芊妩对自己的放纵从来都是有限度的,即便是在痛,哭一会儿,便也得必须停止。
她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水,坚强的又恢复到了那个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年芊妩。
年芊妩领着冯嫂出了慈云庵,与一众侍卫会合后,她让侍卫用火把照亮,又往山上走了些,才在之前经常拔野菜的地方停了下来,蹲下身,将山坡上的野菜拔下,摆在身边。
“太后,老奴帮你拔吧!”冯嫂蹲下身,刚要伸手,便被年芊妩阻止了,“不用了,哀家自己来。”
那人的事很多,让人代劳的,指不定他又不满意了。
其实,她知道,那不过是在经历了皇权争斗之后,还未被一路的血腥所掩盖的孩子心性,渴望爱,渴望被关心……
就如她,她从小便渴望,却不曾得到……
“皇上不是给太后三天时间吗?明早再走,时间也够用。”冯嫂看着从小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小主子,顶着夜色,在亲人生离那样的伤痛后,蹲在地上拔野菜,心里不禁酸了酸。
“我想他明早一下朝就能吃到我做的早膳。”
她必须要快些赶回皇城去,除去对皇甫瑾的承诺之外,哥哥和大娘的安危,更为重要。
皇甫瑾对年家必定早就有提防,特别是她如今也出了皇城,皇甫瑾就更会盯紧年家。
只有她连夜赶回皇城去,才能降低皇甫瑾的戒心。
而且,哥哥和大娘的行踪,若真的被发现,皇甫瑾或许还能卖她一分面子。
年芊妩看旁边的野菜差不多了,才拿着野菜,直起身,
这一次,只要他肯放过她的亲人,她便会待他好,真心的待他好……
即便,心里的那个砍过不去,但是,为人为己,她都不能再与他对着来。
她从来便不是那种情愿让身边的人陪她一起受苦,还非要讲骨气的人……
赶了一整夜的路,年芊妩进顕国皇宫时,皇甫瑾已经去上朝了。
回了自己的寝宫,年芊妩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又亲手将野菜择好,去自己的小厨房,熬了些清粥,将野菜做成了简单的小菜。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将东西交给冯嫂,“冯嫂,辛苦你了。”
“太后,老奴可以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吗?”冯嫂拎着食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着说道。
“既然是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年芊妩其实能猜到冯嫂想问的话,所以才这般回她。
“那老奴告退了”冯嫂拎着食盒走了出去,但心事却全都写在了脸上。
年芊妩轻叹一声,离开小厨房,回了自己的卧房,这才发现,自己折腾了一天一夜,竟还是全无困意。
她轻叹一声,想起冯嫂刚刚的问题。
她大概是想问她,对皇甫瑾是怎样的感情吧!
不是不想回答冯嫂,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个答案。
或许是感激他保护了她和冯嫂,或许是感激他让她去见安以墨,或许是因为他的孤单让她心疼,或许是其他什么……
但,这许许多多的或许中,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只是,她可以为他做很多事情,却无法打开自己的心门,让他进来。
横在心里的砍,不是靠“或许”,就能过去的。
她正在房中出神的发着呆,冯嫂这时却一身狼狈的回来了。
衣服上洒的全是粥水的痕迹,脸上更是一侧一个巴掌印,此刻又红又肿。
“冯嫂,到底是谁动的手?”年芊妩忽然戾了一双平日无波的眸子,她最容不得就是动她的亲人。
“是皇上新册封的刘妃娘娘”冯嫂微垂着头,苦笑着又道:“老奴本是奴才命,受点苦倒是没有什么。可是,若是再这样下去,那刘妃必定会欺负到太后宫里来。”
这宫中,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
皇上到过年太后宫里,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这年后太过的年轻和娇美,不得不让那些后宫的女子们提防着。
“刘妃?”年芊妩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宫里有这么一号人。
“是皇上昨夜册封的新妃”冯嫂说着鼻子一酸,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自家小姐为了皇帝连夜赶回来,他倒是好,昨夜抱着美人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