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听到的就是将军如何如何的深情,如何如何的爱他的夫人。
既然这般,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插得进去,那她娘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青衣给她讲了所有过往,就是不说爹娘的。
于是,她也不问。
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敢知道。
她情愿不记得娘亲,也不愿意别人告诉她,她娘是那个破坏了别人夫妻感情,最后还被扫地出门的人。
回了将军府几日,她只与爹爹见过一次面,而他当时凝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只是每日命令青衣来陪她。
而青衣每日离开前,都会请她过去吃饭,她亦都会拒绝。
她拒绝,他便离开,她以为这已经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想今**终是不能再随性。
但,夫人回来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爹都不愿意见到她,那个夫人就会想见到她了吗?
“我不会去的”她没有闹脾气的大吼,只是冷冷的回了声。
“那属下告退了”青衣起身离开,她便以为一切又如往常一样了。
不想,青衣才离开不久,她那位许久没有出现的爹爹,便第二次跨进了她的院子。
“染儿,不要闹脾气,去见见你大娘。”
“我不想见她,她也不会想见我,您又何必自欺欺人的把我们往一起拉呢!您不会觉得,我是你们爱情里的污点吗?”霍凉染冷冷的凝着眼前这个挺拔的中年男人,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叫,但声音却如冰做的利刃一般。
“住口,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霍崇晟怒斥她一句,眉宇间竟是多了一抹灰白。
“还用学吗?我每日听着那些下人说您与夫人鹣鲽情深,惊讶我的存在,我还会笨到什么都不懂吗?”霍凉染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怒什么,她说的都是实话,并话没有与任何人作对,或是骂任何人的意思。
“染儿,不管你听到过什么,你都只需记住,爹爱你娘,爱你,你们从来不是爹人生中的污点。”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我们流落在顕国多年?”霍凉染只觉得霍崇晟口中的爱,不过是一个笑话,难以自圆其说。
“这些事情,爹找个时间,自会告诉你,但现在你必须跟爹去前院,见见你大娘,我们fù_nǚ欠了她的,她值得你叫她一声大娘。”霍崇晟口气严厉,明显没有打商量的意思。
“我欠了她什么?”霍凉染越听越觉得离谱,“爹将一生的爱都给了她,我娘直到死,怕是都没有见过爹一面吗?”
霍凉染心里一真刺痛,脑中忽然涌上了一些画面,一个极美的女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抱着她的身体,痛苦失声。
她脸色蓦地一阵惨白,头颅里猛烈的刺痛袭来。
“染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霍崇晟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晃动的身子,一改刚刚的严厉,紧张的问道。
“我看到了娘,看到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那里,只有我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哭泣。”霍凉染一把甩开霍崇晟扶着她的手,看着他的眼中,尽是指责。
“染儿”霍崇晟挺拔的身躯这一刻竟是变得有些佝偻,凝着她的双目,亦是噙着深刻的痛楚。
“呵……”霍凉染讥笑着后退一句,“你怎么还能说,你最爱的人是我娘呢?如果你爱她,又怎么会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人世?”
霍崇晟被女儿质问得身子颤了颤,竟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爱秀儿,这不容质疑,但他确实也辜负了她。
或许,女儿说得对,他已经没有资格再言爱。
“你爹没有骗你,他这一生的确只爱过你娘一个女人。”
忽的,一道无温的女声,在一院子的哀戚中响起。
霍凉染愣了下,寻声望去,便见自己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素色衣袍的美丽妇人,只是她的眉眼间却全是不染尘世的冷清,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雅晴,你怎么过来了?”霍崇晟看着来人一皱眉,走了过去。
“崇晟,既然染儿不想见我,你又何必逼她呢!”风雅晴回视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值得她叫你一声大娘”霍崇晟的眸子里一抹愧疚迅速的闪过,语气笃定的回道。
“叫姨娘,或是夫人吧!何必难为孩子呢!”风雅晴调转视线,看向霍凉染,唇角几不可见的弯起一抹弧度,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却是一抹苦涩的笑意。
“孩子,你娘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她,如今她不在了,我便更争不过她了。”
霍凉染因她伤痛的语气,心里一窒,再也说不出一句怨怪的话。
看来,这位将军的夫人,也并不如传说中一样的幸福。
“至于这称呼,随你的心吧!这红尘中的纷纷扰扰,我早就已经看透,又岂会在乎一个称呼呢!”
话落,风雅晴没有再多看院子里的两fù_nǚ一眼,便转身缓步走出了院子。
当年的一段情,葬送了许多人的幸福,若是一切再重来一切,她是否还会这般执着的想要嫁给霍崇晟呢?
霍崇晟看着女儿眼中的泪,看着风雅晴孤寂的悲凉背影,轻叹一声,终是决心将所有的故事都告诉女儿。
二十多年前,霍崇晟只是南峣国禁卫军中的一名侍卫。
一次南峣君王,携公主风雅晴出使顕国,他恰巧被选中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