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种人,才会待她这般。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是会厌恶起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她。
那他厌恶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她呢?
他忽然失控的大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
皇甫烨在大宅的花园中,停下脚步,几个时辰前的美好再次在眼前闪过时,竟是如梦一般的不真实。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是能狠下心,与薛医女一起毒害他。
可是,他被安以墨救醒时,问的第一句话却仍是关于她的。
没有怪责,没有怨恨,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急声问道:“赫青绾呢?她在哪里?”
安以墨当时气得要命,狠狠的盯着他,“我若是晚来一步,你便没命了,你居然还想着她。”
他这才忆起,他昏迷时,她的神色……
那样的神色已经等于在承认,她在酒菜里做了手脚。
可是,即便是最后听到了她的亲口承认,他再气再怒,终是没有对她动一点的杀意,最后甚至还为了她,放过了薛医女。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
他眼中翻涌的情绪猛的一窒,所有的视线已经被不远处那抹身影全部占据。
她在薛医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他的近前,待薛医女离去,她才轻声对他说:“夜染,放我离开吧!”
他一震,竟好半晌也回不出一句话来。
垂在身侧的大掌缓缓紧攥成拳,刚刚上了药,止住血的伤口,便又崩裂开来,顺着指缝溢出鲜红的血来。
“夜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不会快活的。”赫青绾眼梢扫过地上的血迹,心里的痛已经到了极致。
她本没有想过要来找他谈谈,但秦姨说,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肯面对他,便也就是肯面对自己的心。
偷偷逃走,也许还会有机会,但秦姨不希望她像娘亲一般,一辈子回在痛苦中。
只有真的放下了,才能走得了无牵挂。
是以,她才来见他……
而之所以会叫他夜染,是因为她知道,夜染也许还会放她离开,皇甫烨是断然不能的。
“绾绾,与本王在一起,你真的一点都不快活吗?”他突然间便觉得是谁下的毒,一点都没有这个问题重要。
“除了那段我们自己骗自己的日子,你快活过吗?”赫青绾不答反问,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的症结。
“那不是自己骗自己,你若是喜欢,你可以永远与夜染在一起。”皇甫烨忽然抓住她的双臂,哑然低喃道。
“皇甫烨,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你的野心已经注定夜染永远不能走到阳光下。”赫青绾想对他吼,但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他血红的眸,轻轻的说道。
而她的语气越轻,便越像是她毫不在乎,也就越是伤人。
皇甫烨心里一慌,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了上来,随即他眸色一变,已是满眼的狰狞。
“赫青绾,你想让本王杀了薛医女吗?”他狞笑着威胁道。
“皇甫烨,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怎么可以用秦姨来威胁我?”赫青绾失望的看着他,他的身上终是再也没有一点夜染的影子。
“本王为何不可以?”皇甫烨紧紧盯着她,冷笑着道:“她刺杀本王,知道本王的秘密,她就是死一百次,都是死不足惜。”
“你……”赫青绾真后悔来这一趟,遂别过眼,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
“赫青绾,你听着,你若是敢逃,不只是她,还有星儿,本王都一并不会放过。”皇甫烨血红的眸子中,尽是杀意,可见他并不是随口威胁她一句而已。
她缓缓转头,对上他眼中的杀意,轻笑着说道:“从今日起,我便当夜染死了。”
这般的他,不配与她心中那个美好的夜染相提并论。
他闻言,捏着她胳膊的大掌,不禁又用了些力气,掌心的血迹透过她的衣衫,已经粘上了她胳膊上的肌肤。
顺着那一点,传到全身各处的,都是剧烈的痛意。
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是他捏痛了她,还是自己那决绝的话化成了双刃刀,激怒了他,也伤了自己。
她忍着痛,倔强的不肯开口与他多言一句。
而她越是这般,他便越是怒,一双如铁钳般的大掌,似要将她的胳膊捏碎一般。
猛的,他便松了手,之前本来狠狠锁着她的视线,此刻已经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身后。
随即,身后传来一串连贯的脚步声,慕容雪嫣很快便来到了两人面前,将一个荷包递给他,“烨,我拿到了解药。”
皇甫烨接过荷包,将里边的瓷瓶拿出,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她,“吃下”
赫青绾没想到,最后竟是要接受慕容雪嫣的恩惠。
她虽不太想吃这颗解药,但也知道,这事情由不得她。
而且,如果有了活命的机会,谁又会笨到想死呢!
她捏过他手中的解药,便吞了下去。
“你不怕我下毒害你?”慕容雪嫣嘲讽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