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王府的嬷嬷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安静的将脏了的床铺换好,又迅速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后,她步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枕头,径自转身向软榻走去。
王府里,人多口杂,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们今夜都必须同室而居。
而她今夜既然已注定无眠,床,还是榻,又有什么关系。
她盼只盼,天快些亮,他们好从此陌路。
她虽爱他,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却永远不会摇尾乞怜的去求他爱自己。
她在软榻上躺下后,室内的烛火便被他熄灭。
一片黑暗中,她才敢将伪装的淡定卸下,湿热了眼眶。
有些事情,就算是心里想得再明白,疼痛却仍是无法立刻止住。
特别是暗夜里,他打破安静的脚步声,更是一声声的砸在了她的心头。
他是准备将柳梦芙抱出木桶,与他共枕吗?
新婚夜,三人同房,正妃睡榻,还真是……
她在暗夜里,苦涩的笑着擦干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许再哭。
脚步声停歇,轻微碰撞木桶的声音响起,柳梦芙已被抱出了木桶。
“王爷……”低低一声唤,透着无尽的委屈。
“以后不会了。”他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屋里的两个女子都听到。
只是,那稍显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的淡淡无奈和慰藉,是为谁?
007 好痛,烨的失控
007 好痛,烨的失控
黑暗里,柳梦芙虽看不清皇甫烨的神情,却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动得低泣不止。
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亦是她仅有的幸福……
她虽是丞相之女,却因是庶出,从小受尽欺凌。
五年前,十六的他受邀到丞相府做客时,见十三岁的她被下人欺凌,出手帮了她。
事后,他怕她再被人欺负,特意向她爹进言,让她爹善待她。
他许是无意之举,她却将他刻入了心里,再难忘情。
她的爹爹不但因此善待了她,甚至还找来师父教导她琴棋书画。
之后更是频繁的邀请皇甫烨过府,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他们都懂她爹的心思,却皆没有戳穿。
她知他是怕他拒绝,她再受苦。
她心里感激,却不敢对他有任何的痴心妄想。
那时,他还是皇后的儿子,还是温文尔雅的偏偏少年。
怎知,就在那一年,皇后突然离世,他也从此备受皇帝冷落。
于是,她那位势力的爹爹,再也不曾邀他过府。
而她在丞相府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再次过回了备受欺凌的日子。
从那以后,她虽然再也没有见过他,却每日担心着他的处境如何。
直到一年前,他带兵击退了敌国的入侵,再次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她才能稍稍的安了心。
她曾以为,他们此生不会有机会再见……
怎知,三个月前的夜里,她那个喜欢以折磨她为乐的姐姐,非要她去买远在城南的桂花糕,她才能有缘再见他。
久别后的第一次相见,他却没有她想象中的意气风发,而是一个人坐在桥下,对月独饮。
她站在桥上,望了极为落寞的他良久,才拿出勇气,走了下去。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只是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视她为陌生人一般,不再理睬,继续喝起酒来。
她见他脸色难看,在原地踌躇良久,才壮着胆子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也许已经不记得她,但她仍是想在他难过的时候,安静的陪着他。
她以为,他会继续对她不理不睬,或是让她“滚”。
可是,他却忽然声线沙哑的低喃起来,“为何会这么痛……”
她一怔,不解的看着他俊颜上明显的痛楚,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片刻后,他忽然转头,静静的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颊上寻找些什么。
她心慌的回视着他,紧张得连呼吸都止了住。
他缓缓的将载满痛苦的眸子轻瞌上,猛的将她抱入怀中,继续断断续续的低喃起来,“我好痛……好痛……”
她听他如此说,吓了一跳,急忙想要推开他,查看他到底哪里伤了,才会如此痛。
可是,他却将她抱得死紧,让她无法挣脱,甚至就快无法喘息……
她无奈之下,停止挣扎时,他却猛的推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那是“厌恶”,她在丞相府中,看得最多的眼神。
她跌坐在地上,木然的看着他扬长而去的高大背影,心凉透,绞痛不已。
那夜,她第一次违抗了姐姐的命令,没有去买桂花糕,如游魂般飘荡回丞相府,已不在乎姐姐是否会打得她皮开肉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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