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对于钟庆书韧性如此之强,钟庆然很是佩服。他在家里也宅得住,前提是自愿,还得时不时出去放放风。要是哪天莫名其妙受困,他估计,自己很可能做不到钟庆书那样的地步。其他那些暂且不说,光具备这点,只要不是运气太过糟糕,必然能做出一番事业。
“说再多都没用,这份情我领了。”钟庆书说得很认真,原本有些晦暗的眼睛,重新变得熠熠生辉。
想到应对之法后,房内气氛缓和下来。钟庆然也有兴致提起他的人生大事:“庆书,年前我就要和明宇成亲了,恭喜我吧。”
钟庆书有点愕然,反应过来后,当即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给钟庆然一个拥抱,欣喜地说道:“你脸皮真厚,有你这么自讨恭喜的吗?不过,作为你的兄弟,明知你这样做不好,还是如你意,我在这里,预先恭祝你和弟媳,平安喜乐,白首偕老!只是有些可惜,我没办法参加你们的成亲礼。”
话落,钟庆书便起身走到房中一处角落,从箱子里翻出一个东西,递给钟庆然,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送与你,就当提前给你送了随礼。”
钟庆然仔细打量着放在手心的东西,经他初步判断,应该是个蓝宝石,具体价值不好判断。他也不在乎这些,他看重的是这份心意,便没有矫情地推来让去,很是爽快地应下:“行,这个我就收下了,正好给明宇打个首饰。”
“我知道可能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你爷奶对你是真好,庆然,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份情。”钟庆书自己得不到长辈的关爱,但他不会就此迁怒,反而更加看重,也希望唯二的好友,能舒心过一辈子。
“那是,这还用你说。”钟庆然一脸自得,那得瑟的样子,看得真让人牙痒痒。
不知不觉中,时间便一晃而过。
“我过几天就走,你自己保重。”离别总是伤感的,钟庆然不想见到那样的场面。话刚落,他便头也不回,疾步离去。
钟庆书倚在门边,眼眶有些湿润,他强忍着,直到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假装吃力地挪回内室,用被子蒙住头,发泄着一年来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
出了上京钟家,钟庆然也没兴趣再到处闲逛,早早吃了晚饭便倒头就睡,以平复白日升起的那点戾气。做人吗,还是平和一点好,这样考虑事情才能更全面,理智也不会轻易被冲动取代。
翌日,钟庆然起了个大早,带着简明宇和王护卫三人,前往汾县。
汾县是上京城的邻县,离上京并不远,马车一上午就能跑个来回。钟庆然之所以会过来这里,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买人。为了尽量避免留下尾巴,钟庆然就跑到几十里外,他也是挺拼的。没办法,这关系到钟庆书的安危,他不得不慎重待之。
这次挑人比较仓促,加之钟庆不想去官府登记,那样会留下档案,一旦查到他头上,那牵出萝卜带出泥,所有人都将无所遁形。因此,钟庆然能选择的余地不大,范围被框在首次卖身的人上。
钟庆然选人很简单,眼神清正,长相忠厚老实不木讷就成。他不用考虑忠诚问题,那些心思不正之人,会被福运珠自动排斥,压根就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很快,钟庆然便挑好了人,一个壮年男人,还有一对没有小孩的中年夫妻。收好三人签下的卖身契,钟庆然把他们要做的事情交代清楚,随后给他们留下一笔银子,便将三人分成两批,让他们自己搭车到京城安置下来,再去找活干。
办完这事,钟庆然一行人立刻返回上京。
接下来几天,没了负担之后,钟庆然和简明宇将上京好好逛了个遍,还买了不少东西。
眼见明天便要离开上京,钟庆然跟王护卫说了一声,剩余的事情就不用他来操心,他们背后之人,很快便能从三个护卫口中得知这一消息。
这一晚,钟庆然和简明宇早早歇下,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长时间颠簸的行程。
一大早,钟庆然所在的车队就缓缓驶离城门。
望着越来越小的城池,钟庆然心里有几分怅然,也有几分雀跃。前者是因为将要好久见不到钟庆书,后者则是因为,很快就能回到河湾村,见到爷奶父母兄弟姐妹。
还好,钟庆然事先就跟钟老爷子夫妇说过,他可能晚一些回去,要不然,他们迟迟不回,家人岂不是得担惊受怕?
回程没有再碰到意外,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钟庆然回到住了一年多的河湾村。他一扫漫漫旅途积累的疲惫,怀着激动的心情朝家赶去。
“爷爷,奶奶,我和明宇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童氏赶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哪想起身时动静过大,打翻了边上放着的笸箩,她也没管,任由物件撒了一地,几步就冲到刚进院子的钟庆然面前。钟老爷子也没比童氏好到哪去,稍慢一步赶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童氏拉着钟庆然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仔细查看了一遍,再三确定完好,这才放开他。
“老婆子,别杵在这里,没看到庆然和明宇都很疲惫吗?你去拿点吃的,让他们吃了睡一觉再说。”钟老爷子满脸笑容,显然心情非常不错。
“爷爷,奶奶,不用忙活了,我跟明宇在路上吃过,现在还不饿。”见童氏朝厨房走去,钟庆然忙出声阻止。
“那行,你们休息下,我和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了。”钟老爷子转身进了上房。
钟庆然几乎可以说是沾床就睡,等他睡醒时,已是下晌时分。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醒来后,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钟庆然不由感慨万分,真是哪都不如家里好。
“爷爷,明宇呢?”钟庆然看了眼院子,没找见人,便问钟老爷子。
“他回家了。”钟老爷子盘坐在炕上,关切地问道,“庆然,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离成亲都没几天,碰上事了?”
“嗯,也是不巧,渝州城一带发大水,正好被我们赶上。亏得我们运气好,洪水过来时,我们刚好在走山道,之后又发生了疫情,我们就被困在半山村,直到疫情解除,才继续动身赶路,所以回来就有些晚了。”
钟庆然说得轻松,钟老爷子夫妇却听得心惊胆颤。这万一哪里出点问题,岂不是要天人永隔?
看着两老煞白的脸色,钟庆然忙上前安抚道:“爷爷,奶奶,别着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受老天保佑,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都不在话下。你们不老说我是个有福之人,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老天把命给收回去?”
“就你能。”童氏脸色好了一点,但仍心有余悸,“以后你别出远门了,你一走这么长时间,你爷爷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吃饭也不香了。”
钟老爷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童氏,老婆子就爱拿他当挡箭牌,也不想想到底谁陷入的程度更深。他也不反驳,在孙子面前,好歹得给老伴留点面子。
这样的事情,钟庆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乐呵呵地看着两老和谐相处,心里美滋滋的,有什么比家人其乐融融更让人心情舒畅?
“嗯,没事我不会再出去。”看着钟老爷子夫妇都拿期待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钟庆然不得不绞尽脑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嗯,有了,“爷爷,奶奶,要不这样,以后我若真有事必须要出远门,你们陪着一起,这样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