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住宅区,一条街上总共就没几户人家,来往行人不多,大多数还都是婢仆,钟庆然一行人出现在这里,不说有多显眼,至少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马车外观很普通,王护卫三人也是寻常家丁打扮,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王护卫和陈护卫骑着马。这点不同,也只是让人多看了两眼,随后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比石子投入大海,完全掀不起一点风浪。
有了王护卫三人在,递拜帖这种事,自是轮不到钟庆然做。
看着王护卫上前同门房交涉,钟庆然嘴角泄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来大周朝这么久,竟会在这里体会到当大户的感觉。
其实,这次本不用钟庆然亲自过来,只是递个帖子而已,随便遣个人送就可。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想仔细看看,上京钟家是何等模样。谁让昨天他们过来时,天色已晚,没能看清楚。
片刻后,王护卫便办完事返回。
马车继续吱嘎吱嘎朝前行进。
“老刘,刚才那是哪家人?我瞧着面生。”门房小厮眼里写满好奇。
“河湾村老家族亲,小五房的,来看三少爷。”老刘撇了撇嘴,语气很是鄙薄。
“小五房?不是说他们这房没一个有出息,怎么我瞧着不像啊?”
“就你眼皮子浅,弄辆马车,带几个家仆,难到就能装成大户人家不成?”
门房小厮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辩驳,转而问起别的事:“三少爷一来上京就病了,整日病恹恹的,连一次门都没出过,比起家里的小姐还要娇贵,至今我还没见过他,老刘,你见过吗?”
“没有。”
小厮凑近老刘,轻声说道:“你说,大夫人把三少爷接回来,到底有何目的?”
“谁知道呢,这事你少管,你就不怕背说主子闲话被人给逮住?”老刘斜觑了他一眼。
守门小厮抖了抖肩膀,立刻噤声,心想着,三少爷在老家待得好好的,一被接回上京就病倒了,这里面要没个龌蹉,谁信?反正他是不信的,哎呀,三少爷真可怜,打小就没了娘,还得在大夫人手上讨生活,还不如他一个小厮来得自在。
“想什么呢,都神游天外了?赶紧的,把帖子给大夫人送去。”老刘一巴掌拍下,守门小厮肩膀都塌下了,可见力量之大。
正院内,经过层层关卡,钟庆然的拜帖出现在大夫人马氏手中。她嫌弃地翻开看了一眼,小五房钟庆然,这是哪门子人士?想了半晌无果,马氏直接叫人:“王妈,你去问问从老家过来的那两个媳妇子,将钟庆然的来路打听清楚。”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没多大会,王妈便转回正院,三言两语便将有关钟庆然的信息说了个全。
马氏沉凝片刻,也没想明白,都到了年根下,这个时候钟庆然跑到上京来作甚?难道想把庆和坊开到上京?这不可能,真要是这样,那过来的便不会是钟庆然这么个毛头小子。想不通,她便将这个念头搁下,两个半大小子凑一块,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王妈,着人下晌给他送过去。”马氏写好回帖,把事吩咐下去后,又叫来红诗,交代了几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钟庆然让姜护卫先回宵苑去等回帖,他则带着其余三人转战各个茶楼。一天下来,倒也有些不大不小的收获,可惜,于钟庆书这事上几无助益。对于浪费一天时间在茶楼上,钟庆然并没觉得哪里不值。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说不定哪天就能发挥作用。
大户人家就是麻烦,连窜门都得先送帖子,收到回帖才能上门拜访。钟庆然很是想念河湾村,那里没这么多规矩,找人玩,招呼一声即可。
钟庆然不用巴结上京钟家,选的礼也就一般般,他可不想便宜他们。
风苑,正房内室。
“少爷,有好消息,庆然少爷明天要来看您。”兴平不再愁眉不展,他很高兴,他跟少爷几个被关在这么一处四方小天地中,整整一年,除了几个丫鬟小厮,连个外人都见不到,这让在河湾村生活了多年的他非常不适应。
钟庆书猛然抬起头来,有些阴翳的脸上,似乎划过一道亮光。兴平眨了眨眼,果然是错觉,少爷还是那个少爷,自离开河湾村就整天阴着一张脸。
“庆然明天要过来?”
“嗯。”兴平一个劲点着头。
“让小厨房准备些庆然爱吃的食材。”
“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兴平跑得飞快,竟然忘了钟家的规矩,想必等他回来,免不了要被管事刘妈训一顿。
钟庆书盯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索性收了起来。想着这一年他过的日子,不由嗤笑出声。也不知道家里打得什么主意,竟然变相软禁他。以他身体弱为缘由,把他困在小院子里,连带着他带过来的几个婢仆都一样遭遇。
他身体若?他怎么不知道?还不是有人给他下了药?要不是他有庆然给的药,恐怕现在可真要如了他们的意。
钟庆书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和庆然之前想得挺好,到了上京后,就买个小院子,用来安置新买的人手。哪想到,家里下手会这么快,他前脚才进门,后脚他们就动了手脚。人都出不去,更何谈其他?
能想着他的,估计也就庆然跟庆竹,钟庆书心里阵阵暖意流淌。他不会坐以待毙,现在这样只是权宜之计,装病能躲开更多麻烦,再磨一阵子,便能让刘妈松口,虽然不能放他出去,至少外边的消息能及时传进来。
这还多亏了庆然给的药,治好了刘妈小孙子的病,不然,一个管事妈妈,怎么可能向着他这个被家人冷落,空有名头的三少爷?
在用度上,家里倒是没苛待他,问题是小人难缠,一层层克扣下来,到他手里的份例,连一半都没有。这还不算,更过分的是,分到小厨房里稍好些的东西,都被院子里仆妇瓜分。他堂堂一个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