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有请。”
行五被衙差恭敬地领进州衙,齐知州忙起身相迎:“林大人请坐,这边疫情严重,不知林大人冒险过来有何贵干?”
行五能当邱少安外出时的对外负责人,与人交流的能力自是不凡,不像其他兄弟那般整天板着一张脸,从怀中拿出一包药和两张方子,放在桌上,微带笑意说明来意:“齐大人,这是针对这次疫症的药,经过试验,效用非常好。方子在这里,请齐大人立即安排下去。”
“真的?”齐知州激动地不顾礼仪,猛然站了起来,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嗯。”
“我这就去办。”齐知州人都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刘大人他还没安排妥当,忙吩咐衙差去安置。
齐知州运气不错,州衙里不少官员都感染时疫,他这个渝州城级别最高的官员,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这种时候,公务比以前更多,光处理公务他就够呛,况且,他还得安抚住城里的百姓,连日来,可说是疲累不堪,愁得不行。
林大人的到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齐知州一扫愁云惨淡的神色,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可谓是干劲十足。
渝州城的大夫虽然没能解决疫情,防治效果还是有的,城内见不到一具尸体,感染疫症的病患被集中在一块,避免了二次感染。
“白医官,按照这个方子抓药,马上分送到病人手上。这包是成药,你可以先看看。”齐知州坐下不走了,他得亲眼看看成效。
白仲年逾不惑,是名御医,能被派到这么危险的疫症爆发地,不是被今上看中,就是被同僚排挤推出来的弃子,白仲属于后者。只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医术就不行,作为医术领域的佼佼者,该有的傲气他一点不少。
很快,白仲就过了一遍方子,越看越是不解,看到后面干脆拍桌而起:“这谁开的方子,完全不知所云。”
其他大夫听到动静后也围拢过来,看完之后,大都跟白仲一个反应,只有极少几个皱着眉头思索,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张方子的用药规则。
“齐大人,这是哪位大夫开的方子?这么胡乱用药,就不怕吃出问题来?”
“是啊,我活到这把年纪,还真是闻所未闻。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要这方子管用,那我这辈子的医术岂不是白学了?”
“是啊,好几味药都相冲,药性也猛,看着就不是良方。”
……
齐知州刚才只顾着欣喜,方子他还没看,他对医术稍有涉猎,怀着忐忑的心情拿过来瞅了瞅,以他那点浅薄的知识,横看竖看也没能看出来到底对不对,只知道的确如其中一个大夫说的那样,确实有好几味药相互冲突。
只是一想到来人的身份,齐知州刚有所动摇的决心,立刻变得坚定,那位背后的主可不会拿这事开玩笑,要真这样,不是送现成的把柄给他的兄弟吗?那位主哪会这般蠢。
想起林大人交代的话,齐知州示意肃静:“你们别争了,先把这包药煎了,找个还没咯血的病人服下,有没有效用一看便知。”
“齐大人,药岂能乱用?”
“你们有办法治愈这疫症?”
在场大夫被问得一瞬间哑火,不少人都涨红了脸,想辩驳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也不能罔顾性命。”
“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尝试一下,带药过来的人是林大人,他不可能拿这事诓骗人,你们放心用。”齐知州嫌纠结此事太过浪费时间,索性拿官职压人,叫来医童直接吩咐下去。
一时间,医舍里气氛颇为尴尬,齐知州倒是没在意。遭了洪灾之后,渝州城治下人口本就少了不少,哪想随后就爆发疫症,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还没能解决,渝州城可说是元气大伤。再这么持续下去,成为空城指日可待。
齐知州可不想见到这种情况,有人拿出了方案,不管正确与否,他都得尝试一下,否则过不去这道坎,即便没病死,他也会被今上给处理了。反正结果不能更坏,何不拼一把?
煎药的过程不短,齐知州原本耐心不错,现在却备受煎熬,简直度日如年。可再怎么着急,该有的工序还不是一样都不能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舍里无一人说话,安静得让人心焦。
“齐大人,药煎好了。”医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在场众人好似又活了过来。
众位大夫见齐知州也要跟着去,忙劝道:“齐大人,州衙还得你坐镇,你可不能以身犯险。”
齐知州斟酌了一番,缩回迈出去的脚步:“那行,我在这里等,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很快,能离开的大夫都离开了,医舍里一下子冷清许多。
大概过了小两个时辰,便有人来回禀:“齐大人,那药真的有效!试药病人症状有所缓解。”
“真的?”齐知州猛地站起来,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连椅子带倒了都没注意。
“嗯。”
“走,瞧瞧去。”
隔出来的民居里,每一间都安置着几个病患,一个个都神色麻木,有一日过一日,显然已经失去了斗志,对生毫无指望,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没病也能折腾出病来。加之这次疫症初期上吐下泻,后期咯血,异味甚大,环境自是好不到哪去,病人住在这样的地方,病情只会加重。
齐知州皱了皱眉,强忍着才没发作。
“这就是试药者?”
“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发作次数明显减少。”
“那就赶紧派人去煎药,医舍里的药材先用上,其余的我去筹措。”
齐知州没在这个地方多待,衙门里公务诸多,他能余出几个时辰已极为不容易,再耽搁下去,恐怕今明两天都要连夜开工,他的身体估计会受不了。
几天后,渝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