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痛得惨叫起来,人往下趴去,她的视线落在慕千初已经是一片血迹的背上,她迅速伸出手臂按住地面,不敢把重量压在他身上。
“小念……”慕千初趴在地上,试图推开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走开。”
“是我连累你,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时小念说道,声音颤栗。
对慕千初,她内疚自责,都是因为她,他好好的一个慕氏太子爷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怎么有脸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钢管有一瞬间的停止,紧接着又打下来。
时小念痛得连连喊出声,手臂终于支撑不住,人倒在慕千初的背上。
钢管敲下来,像是要震碎她的每一根骨头。
“小念……”慕千初趴在她身下,听着她的惨叫,心疼不已,却没有一丝力气阻止她。
钢管一阵一阵地挥下来。
痛苦,难以忍受。
时小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打散架了,虚弱地倒在慕千初的背上,头发散开,一张脸煞白。
好痛。
好累。
“……”
打到最后,时小念也不再叫了,因为叫不痛了,她望着前面,有个保镖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了。
察觉她坚持不住,慕千初咬着牙道,“坚持住,小念。”
“……”
时小念痛到说不出话来,她倒在慕千初的背上,听着他的声音传来,“花田,我们还没去老家的花田。坚持住……”
“老家的花田,好美。”
时小念睁着眼,汗水迷过眼睛,模糊她的视线,她喃喃地重复着。
“我还没见过,呃……陪我去……看花田……”慕千初说得吃力,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气让他猛地转过身,抬起手臂一挥。
钢管没落在时小念的身上,重重地落在他的手臂。
那些雨点似的钢管砸击忽然停下。
时小念慢慢抬起脸,汗水模糊她的眼睛,她望见宫欧颀长的身体站在那里。
她望不见他的表情,不用想,一定又是高高在上的。
原来,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被打。
原来,他一直看着……
“时小念,最后一次,如果你想活命,就爬到我面前来!”宫欧的声音高傲阴沉,如掌握生死的判官。
时小念倒在慕千初的身上,吃力地仰着头,视线模糊地望着那张脸,沙哑艰难地开口,“所……有人……都、活。”
“不要妄想!”宫欧冷声打破她的美好愿望。
慕千初已经改为仰躺在那里,胸膛上承受着时小念的重量,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已经不太均匀了。
他看着胸前的女人,虚弱地开口,“够了,小念,走……”
她能活,总是活的好。
他争不过宫欧,斗不过宫欧。
“……”
时小念想说什么,痛到说不出来,一双纤细的手动了动,像是要爬起来。
“……”
慕千初见状,满是鲜血的唇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头往后仰去。
力气尽失。
再也仰不起头。
宫欧站在那里,看着时小念的动作,颀长的身体僵直,脸部轮廓绷紧,一双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呼吸瞬间摒住。
起来。
起来,或者给他一个示弱的眼神,他会立刻抱她离开。
时小念趴在慕千初的身上,满脸痛色,手指颤抖得厉害。
宫欧的呼吸一下子敛住,再也忍受不了,抬起腿就要朝她过去,就见时小念颤抖着摸向自己的手,摸向无名指。
“……”
宫欧的身体再一次僵硬。
她不是要爬向他,她不是要一个人活命。
时小念咬紧牙关,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她一动全身就疼,她的动作缓慢地摘下戒指。
“时小念,你敢——”
宫欧歇斯底里的吼声传来。
时小念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下摘戒指,直到戒指全部脱离她的无名指,她用尽全力一丢。
戒指落在一滩血泊中,切割成心形的钻石被血液染红。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不到宫欧的脸,只看到宫欧的胸膛,他太高了,她仰望不到。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她仰望不到他。
偏偏他们之间全耗了那么多的时间,现在,一切都了结了。
时小念从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魔……鬼。”
“……”
宫欧站在那里,黑眸死死地瞪着那枚落在血泊之中的戒指。
那是他送她的戒指。
她摘下来了,不屑一顾。
她宁愿死都要和慕千初在一起,他为她做再多都及不上一个慕千初。
她只记得和慕千初的花田,却忘了,她还欠他一次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