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季桐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
她检查的结果是因为车祸导致轻微脑震荡,其他都没事。脑部ct照出来也还是老样子,没有具体的病变,还是偏头疼的毛病。医生怀疑车祸是诱因,造成她神经高度紧张,一下诱发旧病,眼前一阵一阵有闪光带。
贺启诚带她回去,季桐觉得头晕减轻不少,可她下楼梯的时候还是有点看不清,盯着脚下不动,脸色惨白,似乎很恐惧下楼梯。
她回头叫他,她真的不敢走。
韦林觉得奇怪,季桐出了名的嘴硬,最爱和贺启诚逞强,平时绝不会轻易示弱,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吓坏了。他心里琢磨着也没多问,低声说了一句:“我去推轮椅。”
贺启诚摇头示意不用,他过来抓着季桐的腰把人半抱起来,韦林赶紧扶住,陪他们一步一步往下走。
季桐紧紧抓住贺启诚的手臂,吓到手指都在发抖,他也觉出不对劲,抬头喊她:“季桐?”
她艰难地答话,注意力都在下楼梯这件事上,声音发涩,“我有次头疼看不清,就这么踩空,摔下去了……”她打了个寒战,突然不再往下说,犹豫了一下又解释,“很疼,躺了一星期没起来。”
贺启诚的声音总算缓和三分,气也气不起来,无奈地和她说:“非要摔疼了才知道自己不行。”
眼看就剩最后几节台阶,她听着他这句话心里一酸,眼下除了韦林再没有别人,她仗着自己难受,伸手去抱住贺启诚的脖子。
她贴在他颈边闭上眼,只有几秒的时间。
很快到了走廊里,贺启诚放她下来自己走,季桐也松开手。
深夜,私立医院的大厅里已经没有什么病人了,灯光打出一片惨白。她拖着影子向前去,四周空荡荡地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眼看就要走到正门外,她知道,推门出去还是一场死局,满盘皆输。他们之间有口难言,很多话藏到今时今日,她再也没有立场说。
季桐突然喊住他,脱口而出,“我很想你。”
贺启诚走在她身前,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率先出去了。
干冷的风迎面而来,贺家的车已经等在路边来接他们。
季桐不由自主拉紧衣服,闭上眼把所有情绪都忍回去。
贺启诚让韦林先上车,自己却没走。空下来片刻的时间里,他早就已经恢复如常,多一眼都不看她。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车门上,声音带着无声无息的压迫感,他在警告她:“季桐,这种话我听见就算了,回家之后,当着简柔的面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