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回答缠住了心思,心头微微有些震动,他没有想过幸福不幸福这么奢华又长远的问题,他只想着季布,想着眼前。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汽车开进来的声音,卫未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丢下了这个复杂的问题,亢奋地合上笔记本,三步跑上楼等待着。
听到季布在楼下跟母亲说话,然后听到季布上楼来,一步步接近。季布刚走到房门口,就被卫未一扑上来,亲昵急切地从后面紧紧搂住了腰,季布无声地笑了,卫未一的脸贴在季布的背上,声音很低,就像是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季布,对不起,不要再不理我了,我向你保证,那样的事我再也不做了。”
季布深吸一口气,拉住他的手腕,猛地把他拽进自己的房间,一脚关上门把卫未一推在门板上紧紧搂住吻得难解难分。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卫未一很高兴很是得偿心愿等等的缘故,初次见到卫未一时,卫未一眼里那种暧昧算计的意味现在褪得很干净,他单纯地看着季布,面颊绯红,简单地高兴着,从季布的胳膊下边把手里拿的笔记本丢到季布床上,然后细瘦的两条胳膊搂住季布的脖子,暧昧地勾在他身上,大模大样地说了一句,“季布,你也想我了是不是?”
季布没有回答他,撩开他的格子衬衣在他的肋下乱摸,卫未一弯腰大笑,奋力反击,被季布一脚绊倒,卫未一抓着季布的衣袖,也一脚踢在季布的膝盖下边,季布跟他一起倒在地上,疯成一团。告一段落的时候,卫未一吻在季布的面颊上,“我喜欢你这样大笑,不喜欢你微笑。”
季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从地上起来,坐到床上去,随手打开卫未一的电脑。卫未一自己爬起来,也伸头过去看,季布在看到电脑桌面的时候顿了一下,那是自己从外边走向家门时候的一张全身像,他不知道卫未一什么时候拍的,镜头里的自己头微微有些低,头发半掩住了眼睛,那天风似乎很大,扬起外套一边的衣角,看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会是这样的,一个有着年轻面孔优雅外形却又闷闷不乐的男人——他极力隐藏的闷闷不乐啊。他看一眼卫未一,他正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自己,在等着评价,他只好十分勉强地说,
“拍的……不错。”
拍得……太过于真实了。油画史上,维拉斯贵支曾为教皇英诺森十世画了一副肖像画,季布记得历史上的记载是那位教皇看了画作后尴尬地对维拉斯贵支说,他画得过于真实了。不仅仅是外貌的相似,而是每个人都可以透过那张画看到被画者那颗阴厉刻薄的心灵。当然,摄影不是绘画,它经常会因为忠诚于事实而失去了艺术的真实,但是,这张照片同样过于真实,过于真实地泄露了被拍者。
季布探过身子,在卫未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想起卫未一刚才的话,喜欢自己大笑,不喜欢微笑,呵呵,每个人喜欢的不都是那个永远微笑永远完美的季布吗?卫未一在乎的……却是其他的事。
卫未一被轻柔地吻了一下,傻呵呵地笑,蹬鼻子上脸地也坐到季布床上,把自己挤进季布的怀里。
卫未一的电脑里满是他拍的照片,季布甚至找到一个叫做卫未一精选集的文件夹,卫未一不好意思地嘻嘻笑。
季布一张一张地看得很慢,卫未一很喜欢逆光拍摄,有很多张照片都是如此,就像站在暗处看着阳光的恩赐,那些有了阳光的透射所以更纯粹了的叶子,那些乡村落日下的炊烟,那些明媚的水面……很动人。这就是卫未一的世界?卫未一眼里的世界,出乎意料地,很干净,很剔透,而且温暖。
当然最多的是自己的照片,自己各个角度各个时候各种动作的照片,他听见卫未一在他身边咽了一口口水,知道他正在担惊受怕。他没凶他,“拍这么多,你干脆把我的照片按照每秒多少帧的速度快放出来做成动画算了。有人赞赏过你的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