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这个酒店位于布拉格最安静的一处,步行一会就能到达那个最有名的布拉格城堡。
她起身来到窗前。
这个房间的视野极好,能看得到不远处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的一角,但是只这一角就足以展现那撼人心魄的魅力。
这样的艺术,是一种永恒。
对于美,她一向独到,但是到了这里终于承认自身的渺小。有一种美可以让人铭记一生,而这里有的太多。
都说黄昏的布拉格最美。
当他们漫步在洒满金色夕阳的街道,游历在一座座瑰丽建筑之间时,才发觉,原来布拉格的美已经超乎他们的想像。
夜幕下,随意的一处餐厅就可以让人流连。
捷克人的品位是出名了的高雅,也许这归功于这个国家的丰沛的教育,即使如此一个小餐厅都要摆上一架不菲的钢琴,更不用说那个优雅的琴师了。
他们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处,距离钢琴稍微有点远。
“不要说我没有警告你,你现在的眼神很、放、肆!”靳轻玩笑着提醒道,满意地看他随即收回视线。
从他坐在这里开始就一直看着那女琴师那边,那么专注。很少与他一起出来,不知道他在外边的行径,现在看来,果然,男人啊,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也仔细看了那琴师,二十上下的年纪,可能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一脸为艺术而生的表情,兀自沉醉在那自她手下生出的音符里,有着欧洲人特有的面孔,很立体,却并不算出奇。
觉得可笑的看她一脸不乐意,端起酒杯划过鼻翼,他勾动唇角:“红酒喝多了?怎么这么酸呢?”
“想太多了吧,我的大律师。”端起红酒轻饮着。心里暗忖,她当然会嫉妒。
他的眼瞳闪耀,在这夜幕一角极为璀璨。“知道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开玩笑,她是音痴,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难道你知道?”
“肖邦的小夜曲。”
不能置信的看他。“我又不懂音乐,随便你说,反正即便错了我也不知道。”
“嗯,某只可爱的小牛……”他右手握成空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确定已经成功地吸引到她的注意之后才起身,又轻声道,“有人要对你弹琴了。”
只见他走向钢琴师那里,低头与她轻声说了什么,那女孩随即满脸淡笑着把位置让给他。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多久没有碰这东西了?他自己也记不得了。真的已经好多年了呢。
荒废了许久的技能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他,在第一个音符弹跳出来之后,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它们在慢慢熟悉,慢慢回忆。
他在渐上轨道。即使不懂乐理的她也看得出。
这曲子轻悠,又有些压抑,还似乎带着些神秘,一串串音符自他的手中流泻到这个餐厅,许多客人渐渐被这个儒雅清俊的东方男子吸引住,自然,是通过这美妙的乐曲。
他稍稍低着头,眉头习惯性的微蹙,有些低度近视,又任性地从不戴眼镜,所以微微眯着眼。他专注时候的模样,一直如此。
还记得以前大学时,每次在图书馆见到他,他也总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年纪小,看着看着就喜欢了,她后来想了许多年,也不明白这个样子的男人哪里迷人。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年纪小的她,却依旧会被这样的表情触动心房。
一曲终了。
掌声不绝。
最靠近钢琴的一处餐桌走出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金黄的头发,微微卷曲,眼睛碧绿,宛若珍石。
一朵玫瑰举到顾谦的眼前,他也微微愣住。
小女孩递了递手里的花,意思定是要他拿着。
靳轻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再说什么。只见他接过花,蹲下身子揽住那孩子,在她苹果般稚嫩的小脸上印下一吻。
孩子纯真的笑靥让她一下子想到小透,她的宝贝,远隔海洋,在另一边。
绅士将孩子交还给她的父母,走向他的小牛。
“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保有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
走在月光洒满的巷子,他的脸是一片月牙白,冷峻,遥远。
“不喜欢,说它干什么?”握着她的手漫步,两人犹如一对平常夫妻。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学?”语气淡淡,心里却并不平静。
握着她手的手臂向后揽住她的腰,带向自己,直到两人贴近。
“牛不喝水时强按头,恐怕没有哪个牛是一滴水都不沾的,或多或少都会有水灌进去。” 他的目光掩去犀利,只剩下一片轻柔,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别问了,轻,别问了……”
不远处,有流浪的艺人在街灯下沉醉的拉着小提琴,尽管衣衫褴褛,但是脸上却有着满足的神色,有人将钱放进他脚下的帽子里,他也并不道谢,依旧闭着眼,纯粹的享受艺术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她安静地被他环抱着,忆起他刚刚弹琴时的样子。忽然明白了,原来,弹琴的,有两种人。
第二十七章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老的水城,优雅的gondola,身在其上,轻诵一首古老东方的诗词,耳边还有掌船人故乡的歌谣。
身旁湖绿嫩澈的水随着gondola的移动摇摆出涟漪,一点点远离,一点点势弱。
船身轻晃,这蜿蜒的水巷好似没有尽头。
他坐在船的另一头,手拿相机到处抓拍。
她忽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这水巷没有尽头该是多好,就这么一直漂游下去,只他们二人。
他们游历了布拉格的古堡,感受那里的神秘。离开了捷克又辗转至法国,徘徊过里昂的白色弗尔威尔教堂,没有任何信仰的他们也不得不为之倾心;还到了莫奈的故里,那个迷人的维吉尔尼小镇。
并没有在法国逗留很久,只因她向往的仍有别处。
后来他们到了意大利。
许愿池,传说中那个罗马最后的巴罗克杰作。
她失神的望着浮雕上分别代表四季的女神像,想像这些东西见证了这里多少变迁。
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旅客依旧不断的向这个承载了无数期许的池水许愿,还要为它添上一份又一份的重量。
她观察着那些人的表情,丰富而精彩。
拉着他的手便走,他用一种诧异的语气问她为什么不试一试,她却淡笑不语。
到了罗马,然后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