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里漆黑一片,帐篷外面的天际,还隐隐有红霞,站在朦胧夜色里的,不正是拾英县主吗?
她怎么过来?
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一身红衣绯绯,站在门前亭亭玉立,姿态说不清的英姿勃勃,眉目疏朗,不是一般的闺秀,可以比拟的大气磊落。
拾英县主的一双明眸,正好对上相爷大人的含笑,眉宇间越发流光飞舞璀璨,落落大方地递过一件外衫:“娘亲给你做了一件夏衫,我也打了些微下手,娘亲要我趁着春狩带过来,傅相大人不要嫌弃就好!”
傅审言急忙接过,只觉得衣衫触手柔软,针脚细密,这么多年他一直赖长公主与博陵驸马一家照顾,应答的语气分外殷勤柔和:“县主太客气了!一定记得替我向老师和师母问好,感谢她的操劳!”
他没有看见,县主一双透水秋眸中含着的缱绻之情,没有看见她离开时候的依依不舍。
孤男寡女不能够相处太久,傅审言看着县主的脚步声远去,才进的帐篷中间。
——眉豆却已经在帐篷中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
帐篷中间点了琉璃灯,她正坐在褥子边上,两手托腮,手肘卡在膝盖上,模样又无辜、又纯洁,心中有一点变扭,一看见傅审言,就没有好脸色地垂头。
傅相心中一宽,心头柔软,低低地坐到眉豆身边,探手去摸她的小脑袋,未语先笑:“终于知道舍得回来了!真是淘气包,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明书眉的小脑袋微微一撇,傅相的右手落空,小姑娘闹着变扭,带着浓重的怨气,像是一个小怨妇,语气阴阳怪气:“大人,你不想我这么早回来吧……”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人小鬼大模样?
傅相心想,这一粒小豆子难道是在吃醋,该不会是见着拾英县主了吧,面上不禁地莞尔,心中有异常甘甜的滋味。
到底是心尖尖上的人——傅相两手搂在她的腰间,半边身子压下去:“我的小姑娘,该不会是在生气吧?”
褥子上铺着丝绵,软软滑滑的,明书眉发了恼,像一只灵活滑动的泥鳅一样后退,滑不留手,傅相从容,一步一步匍匐过来,不一会儿就覆身上去,把她压得紧紧的。
明书眉想起方才,自己欢天喜地地回来,看见傅相站在门口与拾英县主两情依依。
相爷大人虽然换了半新不旧的家常蓝衫,但是看上去那样斯文清雅,夜色朦胧下的县主,更是姿容高雅,美不胜收,两个人像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以前在傅府与拾英县主匆匆一面,她就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要低进尘埃里去一样,这一刻不禁又觉得自惭形愧,跟县主这样美好的千金一对比,她就觉得自己是那样普通和平凡。
偏偏大人接过县主手中的东西,就这样握在手中,大人的手,似乎就要碰着县主的手一样。
大人对她那样温柔地笑,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那样亲密无间。
明书眉本就是一只纸老虎,她只有悄悄地,蹑手蹑脚地偷偷进来,简直都不敢从他们身边走过。
生气,生气,好生气!
傅审言像八爪鱼一样地缠紧身下的佳人,一只手恶作剧一样地点在她的额头:“刚才看到拾英县主了?我跟县主说话,只是礼数!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生气,你要是还生气,我以后就离着她更加远一点!”
相爷大人的语气,很柔和,温文的,带着无可奈何和宠爱。
明书眉半是恼,半是好奇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褥子边上的夏衫上:“大人,你还骗我!县主还特地做衣衫给你,明明你们都这么好了,哼……”
她不停地扭动挣脱,躲开傅审言的包围,身子往褥子内里移了又移,一只脚狠狠地蹬在相爷大人的腰间。
傅审言只觉得腰间吃痛,心神本都在眉豆身上,不曾来得及躲避,一骨碌竟然被她踢下矮床,侧躺在床前。
被未来的小娇妻踢下床的相爷大人,一边揉着腰,一边辩解:“长公主是我的师母,她做了一件夏衫,所以特地托县主带给我!眉豆,你要相信我,我们可不是私相授受!”
偏偏年轻的傅相不曾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走上了惧内的漫长征程。
李太白一语成谶。
生气中的明书眉,脸上气哄哄的,嘟着嘴,变扭得很。
这样惹人嫌的神色,在傅相的眼中,越发觉得她可爱,比晨间初醒时分更加娇慵无力,云鬓堆积,粉睫轻盈,心中更加心猿意马起来。
在金銮殿上,站在文武列前号令群臣,威风显赫,气势凛凛又怎么样?
此刻的相爷大人,低声下气,不知多么小意儿温存,自顾自地朝着明书眉的背上贴去,一点一滴地靠近、服帖、厮磨:“以后,大人我一定会更加避嫌的,一看见县主过来,我就就跑开,眉豆就原谅我一回。”
傅审言聪明地旁顾左右而言他:“刚才太白来找你呢?他说明天打一只狐狸给你做冬衣。”
他只觉得怀中柔软的小家伙,探头探脑地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浑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开心,满脸傻笑:“真的,太白哥哥,还说什么了?”
“太白还问,我们已经几回了?”傅相拥紧眉豆的柔软身体,只觉得怀中的她闻言顿时僵硬,两手更加揽紧,俯首在她的脖间,一边啃啮一边嘟囔,“不高兴了,可以发火,你吃醋的样子,我更加喜欢,只是以后再不许踢在我的腰上……”
相爷大人的声音,带着让人沉溺的缠绵无边。
明书眉只觉得被他的气息给呼得麻麻酥酥的,相爷大人又不停地啃啮,她只觉得迷迷糊糊的,方才,分明还准备跟大人闹一场的呢,形势怎么就急转直下。
明书眉只觉得大人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挪到胸前,她心中一颤。
文武臣工们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扎在一块,明书眉可以听见有人正好站在自己的帐篷外面,叽叽喳喳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