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爷大人比较像个大人,才不像李太白这样幼稚。
“走开啦!”明书眉用力推开李太白,“我给谁做小厮,干嘛要告诉你!我的事情才不要你管呢!你这个不要脸的大坏蛋,花心萝卜!”
李太白滑落到她后背的双手更加收紧,逼迫着把她压在松树上,松树树干粗糙而坚硬,明书眉退无可退:“我要叫人喽!救命呀救命!”
这一处却比较偏僻,侍卫们又被李太白遣开,只余下明书眉的尖叫声。
李太白欺近,笑眯眯的脸几乎要贴着她的脸。
明书眉不停眨眼,两排细密乌黑的浓长睫毛“刷刷”收拢又合开,李太白的心像被蝉翼触碰一样——痒痒的。
他看着她圆圆眼睛里的惶恐,唇几乎贴近她的唇,训斥的语调懒懒洋洋:“还不闭上眼睛?没有看到我要吻你吗?”
在马车上藏着一个女人,一看见我就欺负我,李太白满脑子都是下流龌龊的想法,明书眉气呼呼得,心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小宇宙终于爆发了,尖尖的十指猛然戳在李太白脸上。
李太白的脸上顿时显出十道划痕,火辣辣生疼。
在他微愣的瞬间,明书眉赶紧跑开,像一枝离弦的箭,一阵风一般地消失在李太白的眼前。
等到明书眉跑回到原来的宫殿前的时候,傅审言已经等在那里,退朝以后,傅审言回到自己的马车边,发现自己的小厮已经消失不见。
傅审言抬起头,看着像一阵风一样跑过来,简直像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赶着她一样迅速,她跑得气喘吁吁的,胸部一起一伏,头发凌乱散落,帽子歪在额头,衣冠不整,眼睛明亮亮闪烁,红唇粉粉嘟嘟的,尖尖的鼻子上都是细细小小的碎汗。
傅审言满满的不耐烦和怒气,一对上她笑成月牙儿讨好的眼睛,就变成满满当当的愉快。
“又跑到哪里去了,主人要你等着你就等着,皇宫是你能够随便闯祸的地方?”傅审言的脸上却是阴沉阴沉的,掩饰住愉悦的眼睛里都是怒气,伸出右手拽住明书眉后背的衣衫。
衣衫就像绳子一样,个子娇小的明书眉头朝下冲去,被傅审言像提篮子一样拽起来。
傅审言吃了一惊,赶紧把她放下,听着她的轻咳,不由地忘记了方才等待过程中产生的怨气。
双脚重新落地的明书眉,重重呼出一口气,才放心。
她嘟起的红唇,水水润润,落在傅审言的眼中,他不由地想起在那一个大雪纷飞夜。深山古寺一隅简陋的居室,自己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不经意转身而触及她的双唇的短暂的一瞬。那一个一瞬短暂得自己来不及记清她的气息、她的味道,但是自己却不能够自欺欺人地忘记,那一瞬自己的心跳与潮动。
那一个晚上自己与她以背相对,自己想转过身去的欲念,被压抑得那样困难。
天哪,现在是在皇宫之内,朗朗乾坤之下,自己看着眉豆的唇,怎么就这样胡思乱想,傅审言讨厌自己,十年前十五岁的自己,也不曾像这一刻毛躁得像个黄毛小儿。
他看着眉豆,眼前的这一个笨笨的“少年”却知道自己闯了祸,很是难得的好脾气地冲着自己笑眯眯,一双眼睛无辜无措而无邪,纯真纯洁而纯美,看着这样的眼睛自己还怎能如此龌龊——“他”只是一个小男孩。
这个时候,李寻喜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傅审言的背后传出,个子矮小完全被傅审言挡住的李寻喜大人一蹿一蹿的,从傅审言的肩膀探出脑袋,用力挥着手跟明书眉问好。
“耶耶耶,我的好孩子,刚才你跑到哪里又了,可是把我的审言哥吓坏了。”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告状,“傅审言这个大坏蛋,他说回家的时候,要把你吊在松树上打!”
好死不死又是松树!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天有我在呢!我一定会关照你的,傅审言又怎么样,我叫他往东他绝不会往下,我叫他趴倒他绝不会站起,我叫他吃屎,他绝不敢啃泥!”李寻喜从傅审言的身后转出,将明书眉搂在怀抱中。
傅审言看着垂头丧气的眉豆被揽住李寻喜的怀中,脸上不由地露出冷笑,直接抡起手上厚厚的卷宗,狠狠地拍在李寻喜的脑袋:“寻喜,你不是欠打,就是闲得慌!过几天我跟学部的主管大人说说,把你调到西北去几年,才会长点记性。”
吃了两记爆栗的李寻喜抱头投降:“审言,我哥,我错了!我不敢夸口,你要是打我,我绝对不敢还手!”他蹲下身抱住傅审言的一只大腿,可怜兮兮地讨好,“我审言哥,我们去吃一顿好的,我请客!”
想不到李寻喜竟然比自己还狗腿!
傅审言正打算没有好气地拒绝,正好看着仰着头的明书眉,她的脸上都是期待,也对,自己这个相爷不甚喜欢应酬,也没有花天酒地的习惯,有闲工夫就躲在书房里整天,连带的自己的小厮都被束缚得不出门。
傅审言开口:“好吧!”
在京都最大的酒楼的,李寻喜点了一桌子的好菜,眉飞色舞、眉开眼笑,倒了一杯酒手舞足蹈着:“我自满杯,君且随意!”
傅审言颇不满地看了一眼李寻喜,明明知道自己向来不爱喝酒,还“君且随意”呢,他制止了店小二的殷勤:“这一些菜就够了,否则人家主人付不出钱的!”
李寻喜挠头:“我审言哥,又被你看透啦!哈哈,哈哈,我还真的没有带钱来,今天又只好让你破费了!”
“跟你做朋友将近十年,我还不了解你!寻喜,哪一回你请客,不是我替你付钱!”傅审言的脸上都是恨铁不成钢,“也没有娶娘子,存点银子当老婆本吧!”
李寻喜嬉皮笑脸:“相爷大人,你俸禄高,哪里像我们小臣子,有限的俸禄眨眼就见光死。”
还以为李寻喜大人多大方呢,原来总是让相爷大人付钱吃白食,明书眉的正义感发作,对着李寻喜:“老是沾我们大人的光,真不要脸!哼,大人别给他付,让店老板把他压在这里洗碗洗菜做牛做马!”
“你这个坏孩子——”李寻喜对着明书眉吹胡子瞪眼,“亏我还那么喜欢你!”
傅审言点头,语气云淡风轻:“眉豆说的没有错,寻喜,今天我也没有带钱!”
李寻喜怒指傅审言,唠唠叨叨:“我审言哥,你干嘛要这样对她言听计从。我说傅审言,你这个没有骨气的,你将来娶了娘子肯定被治得死死的,你这个怕娘子的老婆奴。”他又对着明书眉白眼,“坏孩子,你以为你是谁呀?还以为自己是我审言哥的管家婆呢!”
傅审言听到这里,觑了一眼气呼呼跟李寻喜争执的眉豆,脸上露出一缕莫名其妙的笑意:“不要吵了,寻喜,今天还是我替你付吧!”
明书眉看着眼前的美酒嘴馋不已,她在扬州本就是一个小酒鬼,闻着美酒馥郁的香气,不禁偷偷倒了一杯,往嘴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