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薄薄的棉衣,今年拿出来,已经被虫子啃得七零八落。
他的存折里总共有三位数,打头的是一,后面两个圈。
与其说花去他全部存款买的,目前穿在他身上的是棉衣,不如说是件薄毛衣。
天越来越冷,越来越让人眷念温暖。
腊月二十八,下午两点开始下雪。
风刮得呼呼响,把雪往人的脖子里灌。
没到五点,天暗了,风也停了,只剩下雪簌簌的落。
路灯静静的站在街角,桔色的光线在雪中显得格外温情,让人加快回家的脚步。
公司大门口也有一盏尽职的路灯。
同样尽职的还有卖报的老王。
在雪里跺着脚,向停在门前的几辆车兜售晚报。
通常是些等待下班载客的出租和几家公司的面包车。
今天特别,有辆名贵的黑色跑车格格不入的夹在里面,不知道是哪个外地的大客商。
停在这里有好几个钟头了,车门却一直没开,惹得几个在附近摆小摊的窃窃私语。
下班的人陆陆续续从门里出来,老王远远的就冲彦木喊,“小伙子,看报吗?”
彦木缩着肩,到口袋里掏钱,冻僵的手指不听使唤。
一只男人的大手从他身后递过五元钱来。
老王忙道,“要什么报?”
男人低沉的声音道,“把报给他,不用找了。”
彦木吃惊的回过头。
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彦木,呆住了。
男人解下自己的围巾环在他的身上。
老王拿报纸往彦木手里递。
男人替他接了过去。
“你……你……怎么来了?”彦木像是刚学会讲话的小孩子,每个字都如此费劲。
经过他们身边的公司职员,街上的行人好奇的看向这边。
男人道,“我来找个人。”
“找谁?”雪片落在彦木干裂的唇上,冰凉冰凉。
男人的眉上也沾染了白色,“一个叫张山的人,弓长张,高山的山,他还有个弟弟叫李寺,木子李,寺庙的寺。”
彦木愣了几秒,才道,“为什么找他?”
男人道,“他把我车里的地毯弄脏了,还没赔我。”
彦木转过脸,避开他的眼神,“我想,他大概赔不起。”
男人的目光没有离开他,“我雇他给我打工,抵偿我的损失。”
彦木好像没听明白,“打工?”
“对,”男人的眼瞳里,倒映着彦木的脸,“我要和他签一份长期雇佣合同。”
“合同?”
男人点点头,一个字一个字不容抗拒的说,“期限是永远。”
天已经非常昏暗,人走光了,周围静悄悄的。
雪无声的落在两人的发丝,眉间和衣服上。
彦木的眼睛睫毛被雪打湿,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他低下头,“如果……他不答应呢?”
男人笑了,“我有很多方法让他答应,你应该明白。”
他抬起彦木的脸,“你愿意吗,小彦?”
彦木没有动,怔怔的看着凌云。
雪,越下越大。
end
终极雇佣番外
1
一上车,暖气迎面扑来。
彦木不禁感慨道,“还是空调好啊!”
语调深情得有些虚假,话百分之百真心,尤其是只有皮没有棉的鞋里,疼痛难忍的双脚被热流环绕的时候。
凌云握住他冻僵的手指,“房间里怎么不装空调?”
看了看他,最后,彦木满脸严肃的说,“怕得空调病。”
“空调病?”凌云失笑,拉他靠着自己汲取暖意。“还空调病呐,是小冰棍吧。”
这次,彦木没有接话。
适应温差后,车内金属和皮具的气味开始蔓延鼻腔,热风的烘蒸越发让人不舒服。
挣扎了一下,他挨近凌云,将口鼻埋入他温暖干净的气息。
“小彦?”
“快开车。”彦木含混不清的说。
凌云摩挲着他的黑发,轻声道,“这种体质,不该到处乱跑。”
“我本来是要在家看电视的。”彦木抬起脸抱怨。
凌云笑起来,“是吗?”
胃中液体上涌,彦木赶紧把脸靠向凌云衣襟,“快走,不然我要吐了。”
车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虽然是下午三四点,阳光正好,但并不暖和。马路两旁堆着七八公分深的冻雪,不见融化。冷风经过,细屑飞扬,愈迷人眼。
刺骨的严寒里,平日萧条的小城此刻热闹非常,处处欢声笑语,透着喜气。
街面铺天盖地的红,红色的灯笼,红色的条幅,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