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八叔、十三叔、十四叔请安。”见胤禛等人走了进来，乾隆赶忙跪倒在地：“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八叔、十三叔、十四叔吉安。”

胤禛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让跪在地上的弘历起来，而是直接走到了龙书案后面坐下，一边拿起龙书案上的刚刚被弘历批阅了一半的奏折看着，胤禩、胤祥和胤禵则是坐到了一边，用着看戏般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都知道待会要出什么样的事情。

对于你最为恐惧的事情，解决恐惧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件恐怖的事情尽快发生，因为像是这样的等待是无比的折磨和漫长的。其实面对恐惧的时候，晕倒是最为明知的选择，因为人一旦晕倒了，周围发生的一切的事情就都跟这个已经晕倒的人没有半点的关系了。要不就是保持住冷静，这很重要，因为这样我们才能用刀子般的目光去认识恐惧，切开它的表皮，深入他的肌理，挖出他那令人胆颤的黑暗内核。

但是这个也是事前想当然时候诸葛亮的观点，而弘历现在的现状，是身临其境。

弘历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身体仿佛冻僵了一般，接着就是毛发直竖，浑身哆嗦，幸亏刚刚方便了一下，要不然现在的弘历肯定能够尿在裤子里面，他的心脏砰砰直跳，额头冰凉冰凉，脖子和脊柱周围冒出了冷汗。

好在弘历现在还年轻，类似于心肌梗塞引发的痉挛状刺痛还不会找到他的身上，他现在还年轻，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刺激他的肌体活动，使他在这种压力之下依然可以像只提线木偶般的活动。

弘历现在心乱如麻，脑子里面嗡嗡作响，令他感到头痛欲裂，他突然间不想搅进去这谭深不见底的好似黏胶般粘稠的浑水之中，只想立刻离开，然后逃到天涯海角，越远越好。但是，他不能逃，因为这谭浑水就是他一个人造出来的，也是他一个人搅浑的。这一点，弘历很是明白……

“弘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许没有那样长，只是弘历的心理作用而已。“儿臣在。”弘历听到胤禛的声音，赶忙回答道。

“你跪前一点！”见弘历还在门口那边跪着，胤禛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三位兄弟，皱了皱眉头说道：“朕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四哥，”胤禩忍不住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弘历了，就是兄弟们都想出去了，真跟要吃人了似的。”胤禩一边往弘历身边走着，一边说道：“好了，这弘历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在兄弟们的面前给孩子留点脸吧。”胤禩一边说着一边将弘历搀扶起来，笑着说道：“你皇阿玛就是这样的人，别害怕。过去吧。”可怜这弘历只感觉这腿肚子都已经转筋了，怎么好走得动？咬着牙的往胤禛这边走了几步，终于是腿一软瘫倒在地。见自家的皇阿玛没有说话，叔叔们也都不言语，弘历一下子慌了，他想要在这件空旷的屋子里找到一丝能够扶着的东西，但是现在，他感觉这里除了一个冷冰冰的皇阿玛就是三个看戏般看着眼前情景的叔叔，再也没有他能够依靠的东西，因见胤禛只是用手指着龙书案前，弘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胤禛指定的地点。

“这些是怎么回事？”胤禛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折子一下子扔到了桌子上面，震得弘历就是一颤。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兢兢业业的批阅着奏折，怎么还是没有逃出这劫？

“朕走的时候跟你怎么说的？要你有什么事情多跟你十四叔商量，你都哪些跟他商量了？”

“儿臣……”弘历咽了一口吐沫，登基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是在刚刚登基的时候跟他的十四叔商量过几次，之后渐渐地，他被文武百官吹捧的上了天。再加上江南这边一直没有说些什么，于是这弘历慢慢的开始自高自大起来，渐渐的他认为自己的皇阿玛真的已经放开了手，但是这怎么……弘历想着，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你说说你，这些年你都做什么了！”胤禛指着地上的弘历说道：“除了花钱你还能不能干点什么别的！”胤禛想到这些键从胤禵这里转过来的信件，心里这叫一个疼。弘历这些年连着两次南巡，花的每一分钱在胤禛的眼里都是血……

“儿臣，儿臣……”弘历见自己被批评的体无完肤的，有些昏了，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说道：“儿臣……”他其实也是满腹的委屈，自己这二十年来虽然说小错不断，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呀！每次不都是接到江南的信之后就立刻按照上面的指示走的吗？怎么现在又都找到自己的头上了？

“说话呀！怎么哑巴了？”胤禛见弘历在地上，除了“儿臣……”之外什么都说不出了，一拍桌子吼道。

“五阿哥求见！”弘历刚刚要申辩，但是侍卫的一声通禀将弘历的思维弄得更加的凌乱，永琪现在来找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皇阿玛，永琪的皇玛法就呆在这里，这孩子又是自己最为看好的孩子，以至于他想要等到自己的皇阿玛回来之后，找个他们都高兴的时候跟自己的皇阿玛和叔叔们商量之后就把永琪的名字放到正大光明的匾额之后的，他那天找到永琪，一个是商量着正月初九给自己的叔叔过生日的事情，另外一个就是交给永琪一些事情，让他好好在他的皇玛法面前表现表现，让自己的皇阿玛看看，自己选择的人是不会错的。但是现在这个孩子，这要是做什么？

“给朕滚起来！堂堂的皇帝在地上跪着让人看见叫什么？”胤禛听见侍卫的通报，走到弘历的身边，抬腿就给了弘历一脚。鉴于自己既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又想要看看这个孙子到底怎么样，所以就躲在了一边，胤禩和胤祥也跟着躲了过去，只有胤禵，一个人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弘历都有些自愧不如，自己的这位叔叔，变脸的速度之快，要是不知道的，还真的是以为他是刚刚过来找自己回话的呢！

“皇阿玛。”永琪一下子就跑了进来。甚至于连安都没有请。直接喊道：“您救救小燕子，救救夏紫薇，救救福尔康吧。”见乾隆满脸的惊恐，永琪没有做太多的考虑，直接回答道：“皇阿玛，刚刚儿臣离开之后，就去了漱芳斋，想要看看她们抓到了小淘气了没有，但是漱芳斋中只有明月彩霞她们，儿臣一问才知道。小燕子被关押至宗人府了，福尔康也入了刑部大牢，夏紫薇被弄到恂郡王那里去了，您这样的英明，这样的伟大，这样的喜爱小燕子他们，怎么好让他们受这般罪？您快点收回成命吧！”听着永琪那有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乾隆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幕，但是能够这样发落他们的，还能有谁？现在自己的皇阿玛就在后面听着，看着永琪，乾隆想要提醒一下永琪，让他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但是这永琪现在哪里还能见得进去，听得进去？一心只是想要救出小燕子等人来。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