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柔软光亮的青丝,挽成母仪天下的朝凤髻,发髻上压着独一无二的凤冠,那凤冠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
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边沿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看得人眼花缭乱,眼里满是点点星光。
不用说,有资格穿凤袍戴凤冠的女子,天下之间,唯有一人,皇后也。
上官飞燕没想到,皇上年幼也就罢了,连皇后竟然也只是稚童,这就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了。他们就像是年画里的童年童女,坐在那里在办家家酒一样。
她唇瓣泛动的那抹淡淡失笑尚未完全消退下去,便察觉到来自左侧一道精锐犀利的寒光。
没错,那目光带着审视、刺探,还有一丝丝的鄙夷。
那目光会来自何方人物呢?
上官飞燕眼波一转,心下便了然了。
这台上的重量级人物,除了皇上,皇后,便是太后跟柳贵妃了,只是那柳贵妃靠坐在皇后身边,并列而坐,依旧如那日一般光鲜亮丽,依旧是那么地不避嫌,简直跟九王爷东陵昭的行事作风一致,放肆大胆,目中无人。
她今日穿的是正红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手挽屺罗翠软纱,逶迤拖地粉红玫瑰烟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中间百鸟朝凤珠钗散开,分左右两侧落下一串水晶般的串珠。
额际依旧是金色灿烂的醉贵妃牡丹妆,看她纤腰玉指葱葱,媚眸含春水,波光流盼,越发地显得体态修长,妖妖艳艳。
只是――
她如此明显,毫不掩饰的野心,就像在跟皇后下战书一般。似在告诉世人,皇后有的,她柳贵妃也照样可以。
上官飞燕不明白的是,当今皇后乃是太后老人家的外甥女,没道理会任由柳贵妃欺负到皇后娘娘头上去的,尤其还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里。
可是依她看来,太后老人家她纹丝不动,她对于柳贵妃身上的衣着,没有任何的不满,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她对着皇后跟柳贵妃,同样地浅浅笑着,时不时地夹菜给皇后和柳贵妃。少年帝君东陵煜也是,偶尔会笑着替皇后跟柳贵妃布菜。
这位太后娘娘难道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懦弱无能,不问世事吗?
好像不是的,直觉的,上官飞燕不相信。
眼前的太后娘娘根据情报上的推算,年华应该超过三十岁了。可是她保养得很好,肌肤细腻有光泽,青丝流动,似少女一般。
淡黄色华贵衣衫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她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只增颜色,面上是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只是那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中,偶尔一闪而逝的精光,不容小觑。
“皇儿,梅大人身侧的那位莫非就是近日时常听皇儿提起的上官钦上官大人?”她婉转而笑,像是谈论天气一样,无意提起这个话题,其目光淡淡落在上官飞燕的身上。“听闻上官大人琴艺不凡,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闻得一曲?”
第50章 君前高歌一曲
“启禀太后,恐怕今日上官大人有所不便,太后怕是听不到上官大人弹奏一曲了。”九王爷东陵昭桃红色的唇瓣勾起,他含笑地关注着上官飞燕,把玩着手中的酒樽。
哦?
太后轻轻讶异,而后慈笑道:“这是何故?莫非上官爱卿不愿为此盛宴助兴而抚琴一首?”
上官飞燕听闻,她心中一凛,立即从席位上走出来,上前三步。
“微臣上官钦参见太后老人家,千岁千千岁。”她袍子一起,单膝跪下。“启禀太后,并非微臣不愿抚琴,而是不能抚琴。微臣昨日在定王府遭遇刺客,伤了手指,所以无法弹奏琴曲,还望太后老人家见谅。”
“原来如此。”太后轻轻一笑,似不在意。“既然是这样,那么――”
“上官大人的手指,受伤的时机还真是恰到好处啊,是不是呢?上官大人――”东陵昭不愿意轻易放过上官飞燕,他坏笑地插足一句,摆明了就是要给太后难堪,告知众人,上官飞燕根本是自导自演,故意手指受伤,不想在君前表演罢了。
他此言一出,众臣疑虑的目光,从四方凝聚而来,落在上官飞燕受伤的右手上,并有私下交头接耳之音弥漫开来。
台上的太后,显然脸色并不好看,那眼中的笑意,正一点点地消散中。
上官飞燕备受压力,她狠狠地瞪了东陵昭一眼,这个家伙,难道她上辈子欠了他不成,非要时时跟她作对?
“上官爱卿,莫非果真如此吗?”台上的东陵煜,不寒而栗的目光,淡淡一扫台阶下跪地的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宽大衣袍下的手指,慢慢地握紧,面上却是平静如水。“回皇上,事出意外,并非出自微臣本意。”她话到这里,淡然双眉高高挑起,明眸一闪,似下了决定。
“不过,微臣虽抚琴不得,却依旧可以为盛宴助兴一把。为表微臣心意,微臣可以在君前高歌一曲。只是此曲本为微臣赠送内人所作之曲,尚未送出,今日就且在君前献丑了。”
哦?
东陵煜眼中逼视的锐利,霎时融化了。
他笑了笑。“想不到上官大人还有这般才能,既然如此,朕就准了!”
“多谢皇上。”上官飞燕一整外袍,她淡然起身,迎上东陵昭玩味的笑光,她不由心中微颤。
侧目,视线一动,她明亮的眼眸恰好撞进梅子枫轻润莹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