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吩咐道,芳华便知道自己的私心终究是被看出来了,忙敛容应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乐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倒是想起了婉玉,在她身边服侍过的人来来去去也有几十个了,还是婉玉的作风最合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和江彬日子过得如何了,在这个新历史里,江彬还能不能到朱厚照身边服侍。
“你不该答应那女人的要求。”才一出酒楼的大门,宋嘉德便阴沉地迸出了这句话,自然,他说的不再是中文,而是晦涩难懂的外语。他虽然仍然是那天使般的外貌,但从周身散发的气势来看,这少年的心情,显然并不是很好。
罗伯特胆怯地看了表弟一眼,为自己分辨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不应该把船给外国人研究,但你不了解中国人的作风,他们与我们不同,统治者们一点也不在乎利润。如果只是从利润出发,我们是无法说服他们继续让我们享有垄断权的。”
“现在我们享有天津-澳门航线的垄断权了吗?我看到专用许可证了吗?”宋嘉德阴沉地道,“你犯下了很大的错误,表哥,你让统治者知道了新大陆
116、冉冉升起的明君
的存在,天知道他们会对我国在新大陆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我是你,我会开始为自己祈祷。”
“我并没有告诉她新大陆的事!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已经和我讨论过了新大陆上会发现的各种作物。而直到两年后我们才知道新大陆确有其事。”罗伯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现在,我们的信鸽还有一定作用,我可以在卸货之前把火炮与炮弹从波塞冬号上卸下。”
“那是艘老船了。”宋嘉德摇了摇头,“不能再耍什么计策了,皇后对我们的容忍是有限的。种子与火炮……谁都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后者。哼,古老的雄狮也想要加入到新大陆的角逐中来吗。你立刻离开京城,由我来教授她所挑选出的学生,回国后,将你所经历过的一切向国王汇报,国王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提到国王,罗伯特也不禁流露出几分激动,“叔叔他还好吗?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他了。”
“他还不错。至少,在知道我们所传递过去的消息前。”宋嘉德又刺了罗伯特一句,见罗伯特露出怒容,便知道新大陆的事,恐怕真的并不是他所泄露,他叹了口气,回首望了眼醉此间挑出的酒幌子,喃喃地自言自语,“为什么欧罗巴没有这样的淑女。”
“别忘了,你已经有未婚妻了。”罗伯特冷冷地说,宋嘉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摇摇头与他一道走远了。
却说这边乐琰回到宫中,朱厚照也正从议事院回了正房,小包子被养娘抱到正院来见父母,难得睁了眼盯着父亲的手指呵呵傻笑,抱着父亲的一根长指啃得不亦乐乎,口水流了一衣襟,朱厚照教他啃得直发笑,连声道,“你瞧这小子,牙都还没长呢,便学会吃人了。”
乐琰见小包子如同被翻了个身的乌龟似的手舞足蹈,抓着一根指头不分青红皂白便往嘴里塞,也觉得十分有趣,捂嘴笑道,“和他爹一样,都是个贪心的。”说着,朱厚照便问起了今早与罗伯特的会面结果。两夫妻在炕桌上对着坐了,一边吃饭,乐琰一边把与宋嘉德的对话加加减减与朱厚照复述了一边,听得朱厚照眉头大皱,将信将疑地问,“那新大陆难道还真是金山银海?洋人把它也看得太紧了些吧。”
“和你说了,你只是不信,到现在再来幻想也没用了。去新大陆的航线此时尚不完备,他们说得的确也不错的,真的派人去跟了船,也无法为他们的安全负责,倒不如先放一放这事儿。”乐琰白了朱厚照一眼,神态又有些轻蔑,又有些得意,朱厚照见了,心中便是一荡,握住她下巴俯身在丰润的唇瓣上印下一吻,才续道,“为何说无法为他们的安全负责?总归我们手上也不是没有人质。罗伯特一家与那宋嘉德,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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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他们跑了,种子不送来,一天他们就别想出京一步!”
要说这人就是贱,之前乐琰把新大陆说得和花儿似的,朱厚照也没放在心上,这宋嘉德如此防范,反而让他认定了新大陆必有天大的好处,才让这群人这样紧张,当下也就好奇了起来。反正派出个探险队,对他这个做皇帝的人来说是再容易也不过的事了——中国从来都是不缺人口的。乐琰却仍是摇头道,“你怎么说?一命换一命?到时候若别人回来告诉你,那船队在海上遇到飓风,一个人都没活下来,你又待如何?信还是不信呢?始终是不若我们把福船造出来了,自己试航来得有用。”
朱厚照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算是知道航线,新大陆也有矿产,怎么去采矿运回国内也是麻烦事,中国又不比那等局促小国,地大物博,矿产也并不怎么缺乏,就算真的要打矿山的主意,那也是要先“照顾”一衣带水的日本,因此听乐琰这样说了,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好,下午王守仁与马永成会进来,关于造船的事,有好些话想问问你。”
乐琰就慌起来了,她当然知道远洋贸易是极赚钱的,而钱是能够施魔法的,但关于造船,她懂得不比一只狗多多少,虽然也很仰慕王守仁的风采,但要是这场会面的主要内容是王守仁向她询问造船事宜的话,那就不怎么好玩了。无奈在远洋贸易这件事上,她必须保持一个无所不知的神秘形象,不然连她都不肯定的话,朱厚照哪来的信心持续推行?这几天户部已经估算出了重造福船需要的银两——大概船队下水前,从刘瑾那得到的钱财,是必须倒贴回去不说,很有可能还有资金缺口。因此虽然心中没底,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哦,我久仰王先生的大名了,听说他在云南的确干得不错,又提出了心学之论,士林正在议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