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的眼睛,全是血红,连说话的声音,语气,连同魔力一起,都变得异常可怕。”栖夜又叹一声,“我怀疑,你的身体里,藏着其他力量,而那力量,最近在时不时的醒来。”
顾流光偏头,道:“我对这些毫不知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栖夜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蓦然一颤。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他怕现在的她和她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两种互不知晓的神思。
更害怕有朝一日,现在的她被她体内中的力量吞噬。
他不知道,被吞噬之后的她,拥有那样强大的魔力,会不会威胁魔界,他又能不能将她制服。
这些话他没有说,只是道:“所以我很怕你身体里的那层魔力封印给松脱,时常帮你加固。”苦笑一瞬,“我想你快些成长,以实力说话,不用再受其他魔的欺负。但又怕你成长太快,冲破封印,迷失自我。”
顾流光垂眸,低声:“难怪你很早之前问我那句面目全非的话。”又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联系起来,直接看着他,“你拆我魔骨,便是这个理由?”
栖夜点头。
像是散乱的七巧板被拼凑好了一大半一般,顾流光又接着道:“拆我魔骨是怕,我在……在承了你的魔力之后,会破坏封印。而去放逐狷沙,是怕我在拆了魔骨之后还会有突然变化的可能?”
“嗯。”
“而变化之后,我很可能,会威胁整个魔界?”
“是。”
顾流光的眸中蓦然一恨,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和他理论。
但因为伤口的牵制,她的手并没有完全撑起,就已经痛得立刻缩回。
栖夜担心她背上的伤口裂开,着急的想把她扶起来看看。顾流光却用手横在他们之间,冷声道:“您还是别在我面前了,魔尊大人。”
“……”栖夜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很好,拿着勾结妖族的罪名来堵其他记事的嘴,实际却是怕我魔力冲开封印,再顺便打探一下我的心思。就算以后其他记事拿我曾经勾结妖族来说事,你也可以说查清是误会来敷衍过去!”她的唇角挽起一抹讥诮。
看来她始终不会懂他,原本以为的理解,不过是浮在最外面的那层表象。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她喃喃,“我性子直,不喜欢谁冤枉我,不相信我。方才在千重内殿,其实冰龄哥或者阿祝哥不相信我,我都没关系,这只会让我觉得很难过。但你不相信我,并且是你提出的我和妖族勾结,这一点,让我非常寒心。”顿了顿,“当然,我当时仅仅有这个念头而已,想着毕竟凄柔确实是因为我而逃脱,若你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站出来便是。结果呢,结果你在背后藏了这么多事!我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做的这些,实在是……呵,不愧是魔尊大人。”
栖夜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流光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坦诚相待,开诚布公什么的,我一直以为这是做朋友的基础。抛开一切不谈,就以这个来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又继续道,“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您,和您攀朋友?您高高在上,我却是个连身份都确认不了的可怜东西。呵,这身份,最好还是别确认了,一旦确认,便会危害魔界,那我岂不是犯了千古大罪?”她强忍着痛苦,扶床撑坐起来,“趁我还有一点用处,赶紧把我杀了祭黑泉吧。”
“说够了吗?”栖夜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说的一切他都可以忍受,唯独涉及到她的命。
她不能再这么草率消极的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