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坏啊,把杨森和刘万里关着,看着他们受苦,怎么也不肯启动拍卖程序,想把那些水泥钢材变成废物,昨天,颖颖探望杨森,四处奔忙,他大概闻到风声,急匆匆要把预制厂卖掉。
那价格,不用说,肯定贱到地底下。
“谷行长,昨天我来问,你们不是还没开始报名吗?怎么就拍卖了呢?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颖颖问。
谷明泉脸上黑沉沉的:“你是谁?我的工作还要给你汇报不成?”
颖颖气得火冒三丈,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捧着资料夹过来,谷明泉的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他打开资料夹看了一眼,表情就像吃了便便,张着嘴不会动了。
“行长,县政协忽然派了几个人参与拍卖。”年轻人低声说了一句。
谷明泉没办法,把资料夹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刘万里和杨森签字。
办完了手续,检察院很快放了人。
厂子卖了,刘万里和杨森还得去工商局办交接手续,刘万里一路上嘀嘀咕咕:“我们苦头吃了,厂子还是没保住,谷明泉,我恨死他了。”
杨森倒是比较冷静:“卖了四万,虽然还有些亏,但已经能够承受了,谷明泉难道还有一丝的良心没有泯灭吗?”
“杨森,纺织厂那张订单怎么办?年底交不了货,我们还得赔人家一万块。”
杨森表情很是苦涩:“万里,我也很发愁,但眼下的局面,已经比我想的好多了,谷明泉若是把厂子几千块贱卖了,我们恐怕都不想活了。”
“谷明泉怎么会这么好心?”刘万里嘟哝。
谷明泉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此刻,在睿城工商局等着办手续的,是俞老师。
杨森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是个大傻瓜,他感动地紧紧握着俞老师的手,一连声地说:“谢谢,谢谢!”趁颖颖离开的时候,低声地满是羞愧地说了一句,“我回头就把稿费给你送去!”
俞老师没多言语,他也累坏了,从昨天接到颖颖的电话,俞老师就开始忙碌,这种事情没颖颖想的那么简单,他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像谷明泉这种人要坑杨森,绝对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颖颖还以为交了钱就没事了,实在太天真。
俞老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帮这个忙,最初,他认为自己这是恻隐之心,毕竟杨森是上过前线的英雄,若是被小人算计入了监狱,他在一边袖手旁观,这辈子良心难以安宁。
今天上午,俞老师见到颖颖时,那张在学校里,永远粉嫩干净的脸庞,挂着汗珠,风尘仆仆,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出头管了这事儿,他不想在学校里,看到被人狠狠算计,失望伤心,郁郁寡欢的郭颖颖,他喜欢看到郭颖颖充满朝气、自信、英姿勃发的样子。
俞老师刚刚大学毕业时,也和郭颖颖他们一样,心思简单纯洁,后来家里出现变故,他饱尝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昔日的同学朋友退避三舍,他咬着牙硬是接受了,但对他热情万丈穷追不舍的女朋友,为了撇清自身,竟然给造反派写揭发他的材料,就因为这背后最凶狠的一刀,俞老师才被赶到石睿山这样的穷乡僻壤劳动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