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写好的书,刊印便是一个大问题。
宁采臣他们这样的人写的书是不能随便拿到外面刊印的。
首先得官家审阅批准,也就是官家先要看过,然后才由皇家刊印局决定印刷多少本。自己是绝对不能随便印的。
这是一路上黄锦对他的教导。
一开始宁采臣还不明白,不过换一个角度想,也就明白了。
他只要想成他让人包养了。
包养干什么呢?
不是三陪,是买断。
即,我给你开工资,但是你写的书啊全都是我的。我说印才能印,我说卖才能卖。
这样就简单明了多了。
明白后,宁采臣自然是要对黄锦道谢的。
是啊!今时不同往曰,自己可是已经把自己卖了……呸!怎么说出来,这么难听。
“黄大哥……”
“不敢不敢。”黄锦连连摆手。“你还是叫我黄公公,黄太监都成。这大哥可叫不得。”
宁采臣没有逼他,他知道这个时代就这样,等级森严。
“好吧!黄公公,你看来了这么久了,他没顾得上拜访你。”
黄锦又是连连摆手,“哪儿的话,是我拜访您才对。只是我是宫中的公公,你现在……”
他摇了摇头。
不同的身份,使得他们想正常交流都难。
宫里的公公,朝堂的官员。走得那么近想干什么?
不得不避一下众人的口舌。
过了一会儿,黄锦才说:“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黄公公客气了,有话您直说。”
这交通的不便,至少还是有好处的。
交通不便,认识的人少了。熟人的再次相见,那热情劲,实在不是现在人可以想象的。
“那好,我就充一回大,交浅言深一番了。”黄锦说,“其实这程小蝶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但是她真的很心地善良。如果……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黄锦没有逼他,只是让他考虑。
但是这也足以让宁采臣吃惊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在保媒吗?他和程小蝶又是什么关系?
黄锦见宁采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由惭愧道:“大人是要入相的,是我太自私了。”
是啊!自己是什么人?一个公公罢了,又怎么可能让人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娶一个女子呢?
“等一下,黄公公,你与她是……”
“你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的才是傻子。不过宁采臣真的只是以为他们也许是有个什么师徒关系在里面,但是几杯水酒下肚,黄锦一番话把他吓了一跳。
一家酒铺雅间一坐,几杯水酒下肚,黄锦仿佛是找到了知心人似的。“这可是宫中御酒!这么好的酒都舍得请我喝。啧啧……”
宁采臣也喝了一杯:“在下是家中独子,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到了过汴京人生地不熟的,这朋友就更少了。但是黄大哥绝对算一个。”
“好!就凭这句,我就要和你好好唠唠。”又是一杯入肚。“黄大哥当年傻啊!为了学尽天下武学,自宫进了皇宫。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一直等……等到知道我的消息后,她来找我……后来她临死前拉着我的手,托我照顾小蝶。这些年,我把我会的全都交给了她。只希望她不要像她娘一样,等男人,她要靠他自己……其实她等的根本不是官家,而是我啊!可我一个残废,又能给他什么……”
他醉了,真的。哭哭笑笑的,显然极不正常。
唉!
宁采臣打发他睡下,付好房钱,留了言,便离开了。
为什么这时代的人这么痴情?白素贞许仙是,鱼娘是,他们也是……自己呢?
努力做一个好人吧!
宁采臣知道自己不是个痴情种子,至少做不到像他们一样。能做到吗?不能吧!
宁采臣突然想家了,他想回家看看。家中的老娘,以及娘子。虽然他们分开并没有多久。
突然一阵喧闹声惊动了他。
“你们看老娘美吗?”
“美,美!”
“好好,再脱!”
只看了一眼,宁采臣就不得不插手了,走了进去。
“来来,大家让一下啊!”
“凭什么让你,你谁啊你?滚滚滚!”美女当街脱衣,这样的美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
如果刚才没有和黄锦喊酒,宁采臣才不会管她的死活。他甚至可能会想,也许这程小蝶就这么喜欢当众脱衣。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上次的浴室是一次,这是第二次。
但是现在……宁采臣四周找了找,正好看到一酒家温在炉子上的水炉。
“店家,借用一下。来喽,滚沸的热水来了!”
“混蛋!你还真倒啊!”
面对滚开的热水,就是再有色心,这身体还是自动避让了开。这可是热水!
宁采臣一路冲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帮她把衣服穿上。
“你是什么人?”
“你醉了。”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醉了!嘻!我没醉!我只是觉得热,想凉快凉快!”
“你的姐妹呢?”宁采臣找了找,没有找到她的一干手下。
“什么姐妹?我要男人,我要男人啊!”她又要脱衣服。
宁采臣忙按住她的手。“走,我们回去。”
“你到底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来人啊!救命啊!强歼啊!”她突然疯狂大叫起来。
“好了,别闹了!”宁采臣抓住她的手。
他们怎么全是疯子,这老的疯,这小的更疯!
宁采臣想扶她走,却发现他走不了了。“你们想干什么?”
围堵住路的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干什么?你走可以,她得留下!”
真是不知道死活。是,她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跳脱衣舞给你们看,但是一旦跳完了,你们以为等她醒来,你们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