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姚丽桃在缓缓行驶的马车颠簸中,逐渐苏醒过来,就听得春燕妮满是怨恨的自语声“这杀人不眨眼的贼子,有什么好?世上功夫高的少年俊才海了去,以天香宫少宫主举世无双的容颜,何愁找不到一个好十倍的郎君?他算什么东东,况且还与本宫有不共戴天的怨仇呢!”
“春姨,不许你这么说他!世上的佳公子再多,我只要他一个!文玉,你为啥见面就跑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夏姨的死与你无关,否则我也早已死在你的手下了……”姚丽桃含泪冲动地言说道,到后来,情绪渐渐又有些迷糊了
春燕妮见她这般痴情模样,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也不知怎么办好,只能无可奈何地轻拍着姚丽桃的香背,想了一会,最后忍不住无可奈何地说“桃桃,别再想那个姓白的小子了吧!春姨早想告诉你一件事,宫主她早已经为你订了门亲事,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姚丽桃闻言一呆,心里更是烦乱不堪,头脑里如有无数只蜜蜂“嗡嗡”地直鸣,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惊问道“春姨,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骗我,你骗我,娘决不会这样的!我不要听,也决不会答应,坚决不嫁,除了他!”
春姨妮当然知道她的那个“他”,心中很是冒火,可也没有办法,毕竟她是天香宫的少主,只得强颜耐心说道“丽桃,这次春姨出宫,就是受宫主嘱托。你娘当年曾指腹为婚。给你订下了三生缘。那小男孩三岁时。宫主和春姨都曾见过,确实长得灵秀绝伦,惹人喜爱,观其像,绝非夭折之人。宫中派人查询多年,直到目前,已有十几年都没有他的消息,据说现在已出道江湖。即或面对面,恐怕也不认识他了。”这时,她原本霜冰的脸,不自主露出了一丝温柔的阳光,表示她打心底也喜欢那小男孩,“不过,我们清楚记得,那孩子左手肘弯尺泽穴,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呃,桃儿。你怎么了?”
姚丽桃毕竟非常人,早已安静了下来。耳中听着春姨的话,心里却逆反地地、倔强地兀自盘算文玉为什么不愿见那两个喜欢他的女子呢?嗯,对了,一定是他不喜欢,哈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她们不放过他,为何我要认输地放弃呢?哼,不得到心仪的人,决不罢休!什么指腹为婚,谁知道那个手上有痣的短命鬼,在何方?哼,难不成,要我把天底下的臭男人都召集起来,挽起左手,让我一个大姑娘去查视……。
不言“九转飞天红绫女”姚丽桃如何心事重重地盘算,却说白文玉一路风驰电掣地奔逃,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大白天的,襄阳府城内,黑压压的乌云,像一层浓彩的黑布幔,转瞬就让大地变成暗无天日一片。仿佛人世间,一不小心,跌入了黑暗的龙潭虎穴,令掌灯匆忙。猛地,东北上空,一根雪亮刺目的银蛇翻滚,闪动着令天地变色的光芒,空气中弥漫一股硫磺燃烧的异味。这下,府城内立马安静一片,连婴儿也停止了哭泣,早起的商贩更噤若寒蝉,除了那一架老牛破车,载着粮贩的货物,在城门口“吱嘎吱嘎”地缓慢滚动,以及车把式略显慌乱的挥鞭吆喝声。
这时候,白文玉正好也进了襄阳城,抬头一看天色,便知要倒霉了,不用说,春雷一声响,一场猛烈的暴风骤雨就在眼前。闪电过后,让人有种错误感觉,以为天地又重新进入了黑夜,心里有些怪怪的。
“咔嚓”惊雷声响,暴雨倾盆而降,恰在此时,白文玉发现前面不远,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丫头,一手牵着肩背二胡的瞎子老爷爷,一边着急地催促:“爷爷,快走啊,暴雨来啦,你还发着烧,淋不得雨呀!”
看来是一对走江湖卖唱的祖孙俩,那瞎子老爷爷着实年龄大了,精力不比年轻的时候,再怎样跄踉迈步,也是力不从心,眼睛又看不见,大有被着急上火的孙女拖倒的危险。
……果不其然,当惊天动地的雷声初响,“哎哟”老爷子被坑坑洼洼的土街道绊了下,身不由己地倒向地面,连带牵住自己一只手的孙女,谁知那刚进城的拉车的老牛,被炸雷惊着了,突然发疯般地拖着重车往前冲,那中年车把式晃眼间,便见车子正撞向两个人影,眼看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就要发生。
关健时刻,一道虚影掠过,瞎老爷子祖孙俩,只觉得腾云驾雾般,转瞬便落在了街边一处安全的骑楼底下,“老人家太辛苦了,等雨后,你们回家做点小买卖吧!”白文玉顺手塞了五十两银子,不等祖孙俩谢恩,早已闪身不见。
“哗一一”倾盆的暴雨,铺天盖地席卷而下,满眼是水泻不停的世界,白文玉刚好来到一座气派的茶楼底下,屋檐下挤满了避雨的人群。
眨眼间,白文玉变成了落汤鸡,原本宽松舒适的衣袍,几乎粘住里面的皮肤,湿漉漉的,怪不舒服,藏在里面的翠叶小剑,也暴露了出来,他不得不拿出来,挂在腰间,抬头见人们好奇的眼光注视着自己,遂善意地微笑点点头,挤过人群,走进了热闹的底楼大厅。
他站在门厅内,见里面座无虚席,听说书的,插科打浑喝茶闲聊的,玩骰子设局搞赌的,独斟独饮客亦有之……,比平时太多的客人,让几个店小二,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顾及后来的客人。
白文玉嫌楼下大厅大吵,闻听楼上,依稀有个外乡歌女,正自软语弹唱江南小调,觉得楼上雅座还是安静一点,正好上去找个僻静处。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由冒失地走了上去。
上得楼来。眼前一亮,上面装潢豪华气派,檀香与女子脂粉味浓,让初临此境的人,内心有着迷茫和诱惑。此时,茶楼正厅壁下,端坐一个姿色可人的年轻女子,粉黛胭脂红。手指纤细白如葱,犹抱琵琶半遮面,正自娴熟地边弹边唱,曲调糜糜绵缠,唱词内容,让人想入非非,心痒难骚。
“啪,啪!”连声惊雷炸响,将那唱曲女子的歌声给淹没了。
目睹楼上的状况,却让白文玉心里讶异万分。只见这一层雅座里,只稀稀落坐了七、八个武林人。面前各自摆放着诸般武器,散坐四方,围着正座前面两人,一个是三十大几的清秀书生,衣着华贵简洁,儒雅的条形脸,病态般地苍白无血色,精神显得郁郁,白文玉一看此人,就知其曾受严重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