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优雅高贵的男子会带着他一起逛夜市,会带着她满世界的搜寻美食。
从电影院出来,季萧顿住脚步,轻拍了拍她的脸,“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愣愣然的看着颀长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霓虹中,苏浅不禁笑了笑,没一会儿,他带着个冰淇淋回来,她眨着眼看她,最终埋首在他怀里笑开了。
香草薄荷的冰淇淋,淡淡的清香一如他身上的味道,灯火辉煌的街头,如同繁华盛宴,她就那样,站在街头上,无所顾忌的舔着手里的甜品,心里滋滋甜蜜。
耳边传来广场上轻柔的音乐声,她顿住脚步看向远处搭建的高台上的表演,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隐隐觉得灵魂都在舞蹈一般。
回神过来,她抬手把手里的冰淇淋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尝尝”
季萧摇摇头,眼角噙着笑,“我比较想吃这个”
没等她回神过来,温润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
那样柔软温暖,还带着冰淇淋的香甜和薄荷的清香,微凉的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令他几乎不忍放开。
他只短暂地停了停,便眼神深邃,无声而不容抵抗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这是在街上啊,晕,被人看到怎么办。正想着“被人看到”的问题,浅浅就觉得有人在看她。
下意识地一扭头,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四五岁左右的小萝莉,梳着羊角辫,咬着手指头,正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神啊浅浅暗叹一声,拉着季萧就狂奔。
季萧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没形象地被人拉着奔跑过,简直哭笑不得。
“浅浅。”
“快走啦,我害羞。”
。。
今天跟微微约好一起去看苏澜,苏浅早早做完了工作,在电梯口再一次遇上了郑越,这一次,只有他们两个。浅浅看着他,水眸划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郑越 深深的看着她,微微眯起眼,暗沉的眸光收敛在浓密的睫毛下,有些话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出口,生怕问出来的答案会让自己难过。
“浅浅”他看着她,低低的唤了声,后面的话都隐没在这一声轻唤里。
“有事吗”这般陌生的语气,直直的刺伤了郑越的自尊。
轻拧着眉,郑越深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你你现在幸福吗”
曾经以为自己会是那个给他幸福的人,可是如今站在天她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比他更优秀,对她很好的男子,甚至比他更好,让他连后悔都觉得多余,甚至难过。
眨了眨眼,她轻笑了声,薄唇微微上扬,眸光落在他疼痛的俊脸上时,再没有了不久前的愤怒和失望,内心的平静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现在幸福吗”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这种反问的方式回答他的问题。
她现在是否幸福,想必他不会看不出来,明知故问的问题,这样的回答,于他来说更具有攻击力。
苦笑了声,他低着头看着紧握成拳的双手,所有想说的话,在她这一句回答里,都没有了意义。
她是否幸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他自己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眨了眨眼转过头,瞥了眼对面一身落寞的男人,安静的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想到了,轻笑了声,“你会这么问,是对我有所愧疚么”这话成功的让郑越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眸光多了几分讶异和深沉,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是否对她有所愧疚,只是那件事,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可是,她不该知道啊。
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往事如烟,他并不确定自己的歉意是否多余。
“其实,我能得到幸福,这不是你最希望的事么至少你可以觉得你没有亏欠我这么多,你还可以拓展你的事业,一举两得的事不是吗如今如你所愿了,你也该高兴了。”
如果我说,我并不高兴呢”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曾经猜想的不一样,也恰恰是这突如其来的改变,颠覆了他所有的生活。
他开始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也渐渐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眨了眨眼,她怔怔的看了他几秒,继而轻笑了声,仿佛并不在意,“你不高兴,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对你,我自认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觉有亏欠你什么。或许我该谢谢你,谢谢那当时逼着我走到他的身边。”
曾经那般的失望,如今这般的云淡风轻,如若隔世阑珊。
轻扯了扯嘴角,她缓缓转身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手腕倏地被人扣住,向前倾的身子徒然顿住,微微拧眉,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淡漠的开口:“放手”
“浅浅”倏地向前拦在她面前,修长的手臂随之扣上了她的双肩,倨傲的俊脸上掠过一丝疼痛,“我后悔了”
“所以呢”听到这话,她冷冷的抬眸,凉薄的眸光隐约沁着几分寒意。
对上她那没有任何波动的水眸儿,他突然觉得慌了,急急的再说了一句:“我是真的后悔了”
“郑总,放手。我要走了。”
“浅浅,这对我不公平。我承认我对不起你,可他呢,他季萧也不是光明正大。”
那天,当一群黑衣男人找上他,并把他带到季氏总部时,我心莫名。无数份景恒资产评估报告散落在房间空地,郑家的基业命脉,此时毫不隐藏如同廉价报纸一般,随意出现在一干陌生人眼中。那个男人坐在桌子顶端,睥睨优雅的表情实在不招人待见。
“我要一个人”
季少爷从来都是干脆行事,要求目的筹码,关键的三点利落提出,没有拐弯抹角。父亲总是跟他说,皇城根下的公子哥就季萧最能耐,要以季萧为榜样,他在商界的地位,谋略,心计,独特的人格魅力最擅长抓人心。
呵,榜样是吗。
郑家商业机密轻松调出,一排排数字和联络电话刺瞎我的眼,也成功撩拨起心里无数根紧绷的弦,当他说出“苏浅”这俩个字时。
分寸大失,这样的形容,实在不过分。
季萧厉害,抓人弱点,攻人不备,他这样的举动践踏了我作为男人的尊严,如果我不妥协,更是把我推到忘祖忘宗的下限。
进一步,是永失我爱,失去了拥有和走进她的资格。
退一步,是万劫不复,为了事业出卖爱情。
不管哪一种,都是悲剧收场。我对任何一个都责无旁贷,要保江山,还是痴恋江山里的如花美眷,一刚一柔,一个是我生来就无法忽略和有责任扛在肩上的世界。一个是我这个世界里的中心。
苏浅,我的一见钟情,世界唯一的你,隐匿在我的内心,所有的美好未来都以你无限扩散,只等枝繁叶茂时便开花结果,一生牵手到老。
你是唯一,我却没资格再拥有你,珍藏好你。
眼前这个男人,气势上胜我,手段纵然无耻,却也简单明了的达到最佳效果。
挣扎煎熬,翻江倒海的波涛和怒火充斥着全身血肉,家族责任,我身后有太多人,太多家庭,郑氏资金链出问题,兵败山倒是必然。
我不能漠视。
我恨季萧,即使后来听说他爱你至深,你的幸福,我依然恨他。
我不甘心,他赢得不光明,我亦输的不情愿。
“那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苏浅没有看他,想起那个外表优雅高贵,内则腹黑霸道的男子。若一切因爱,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恨。
 . 章节 第二十五章 心疼的爱歌
有些人的相遇是为了共赴一场盛世欢歌;有些人的相遇是为了偿一世爱恨缠绵。有些人同样优秀,所有他们惺惺相惜;有些人同样卓然,却注定不对盘。
再次见到沈诗,能第一眼就认出她,苏浅并不感到意外。美丽依旧,却比三年之前添了几分时尚的美艳,是那种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辨认的女子。只是这个地点有点意外罢了,医院妇科,沈诗与一旁的女孩说着什么,一脸的仓惶。擦肩而过,她并没有认出她来。看着两人坐在长凳上等候,看着沈诗进了妇科。
对于沈诗,苏浅不能说她是不怨的。每个女孩都一样,谁能容忍这样优秀的女子对你的男友有着明显企图,除非她不爱他。沈诗就像是苏浅心中的一根暗刺,不动时现世安稳,一动盈盈作痛。季萧一直没有主动跟她提起过她的事,浅浅也一直以为,他们既然那三年没有在一起,那么过去的就只当它是过去。
浅浅一笑,迈着轻稳的小步离去,现在的幸福,是命运的恩赐。
苏澜终于受不了医院的束缚,怎么也不肯再呆在医院。苏浅帮着李嫂收拾,在苏澜的坚持下送他回了市里的公寓。
路上浅浅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匆匆交代了一声,便打车离开。微微作为热心的好姐妹兴冲冲的接过了苏澜的行李,负责送刚出院的病人回家。
“这个是什么。”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空药瓶,在瞥到瓶上的标签时本来尚存微笑的脸一下子转青,浮上极度不可置信的神色。她反复的看着药瓶上的英文和中文若干次,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蓦地转身过来扣住苏澜的肩膀,狠狠的,痛彻心扉的问:“是什么这药是怎么回事”
那忽如起来的神色剧变让苏澜摸不着头脑,愣了半晌,直到看到微微脸色愈发难看才想起看她手里的东西,然后词不达意的解释:“啊,这个药。”
浑身陡然一松,情绪变化太快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苏澜微微低着头,看到她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我的药,”苏澜把药瓶从她手里拿回来,轻轻的摇晃着,凝视着远方,慢慢的说,“那天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我瞒过了所有人。”
微微脸色一凛,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不,不会的,现在医疗设备那么发达,你会没事的。”
苏澜恍如没听见她的话,接着说:“微微,你知道吗,丫头的爷爷也是得这个病,前后还不到半年,就去世了。医生说他是疼死的,可是他从来没在我们露出一点半点来,他还是一样谈笑风生。他去世前浅浅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他说,浅浅你小声点,好吵啊。”
微微恻然,紧紧揽住他的手到自己怀里。苏澜又累又乏,没了力气,顺从的倚在落地窗边,“我爱她,深爱。可是终究我输了。”话里的落寞揪着她的心,“我想给她幸福,即使那幸福与我无关。那些日子,我记得太清楚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的丫头受过那么多的苦,微微,帮我好不好”他低头看她,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和头发。他脱下风衣,小心的搭在她身上。就在那时,他听到了她低声说了一句话。
因为风声太大,那句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就算几个音节也已经叫他续急速加快,浑身都在抖;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模模糊糊的那句话,仿佛数次后他终于确信她的确是说出了那句。
“好,苏澜。我帮你。”
“不是说好的吗我们将那件事情忘记,还是朋友,还是哥们。”她声音清冷,可是,心却更冷。
“对不起,微微”他早已经筋疲力尽,只觉无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
“好。我们还是朋友吗”她定定瞧着她,目光温柔沉静,恍若一弯明月,皎洁而轻柔的洒下淡淡光亮。
他慢慢平静下来。
“是。是朋友。”
“那么,我帮你,用我的方法。”
他沉默了一下子,终于点头。
“好。”
晚上,浅浅约她出来吃饭。日本料理店里,她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清酒,神情萧索,唇边一点笑容,亦是淡淡的,仿佛不是笑。
苏浅本来心情很好,可一见到她,便也提不起精神来,看着她那样消沉,只是担心。
“微微,你跟哥原来是认识的,是吗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一直想问,可是她跟微微最近都太忙,到今天她才逮着机会从公司里溜出来。
微微慢慢转动着手中精致的酒杯,白色的瓷杯,仿佛如玉一般通透纯净,触手生温。她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浅浅,只觉得心中苦涩,低下头去,一大颗眼泪落在那酒杯里,叮的一声轻响。
苏浅吓了一跳,伸手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四月天里,她的手竟然那样冰凉。“微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她看着微微的脸,上过一点妆,颊上扑了薄薄的胭脂,所以看不出脸色好坏,只是那手,太冰,太凉。
微微满腹心酸,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爱他,可她知道她从来都不爱她,他爱的是浅浅。一直都是,如果这样会让他觉得幸福,那么她也会幸福慢慢吸了一口气,抬起迷朦泪眼,唇角笑意苦涩。
浅浅用力握住她的手,可是,她却没有力气,连指尖都渐渐发软,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浑身都开始发冷,一直冷到手心。
“在他回来找你的那一年,我认识他,浅浅,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她眼睫上挂着一颗泪珠,悬在那里,慢慢渗过眼睫,一点一点滑下,还未坠,已碎了。
浅浅心里一堵,立刻就坐到她身边去。她们今天坐了小和室,榻榻米上铺了小小的软垫,她跪坐在微微身边,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微微,喜欢就去追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这都不像我认识的微微了。”看见她那个样子,自已都忍不住难过,更别提她有多伤心。可是,她这是为什么呢
微微擦干眼泪,轻轻说:
“恩,苏小妞。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从今往后,你家哥哥就交给我照顾了。”
说到最后,语气轻轻的,像是叹息,竟然是绝望。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此刻却显得如斯悲壮。浅浅眼睛一红,心疼的仰了仰头,将那泪逼回去,极力轻松一些。可是,连她也要哭了。
“这是好事啊。我支持你,微微。我哥若欺负你了,告诉我。”
“好啊,我就有靠山啦。”,抓着桌上那杯清酒,仰头就灌下去,冰冰凉凉,一线入喉,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她推开苏浅,笑了一笑,那笑容苦涩,眼神空洞,却是比哭还难看。
“吃饭吧,替我壮胆。”
浅浅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缩回对面去坐下。看着桌上晶亮削薄的生鱼片,精致漂亮的料理,开始讲些有关苏澜的过往。
小和室里安静得出奇,除了浅浅温润的声音偶尔想起,外面却是飘进轻轻的音乐,浅浅细细听了一听,仿佛是日本一支名曲,明明很熟悉,可一时间,竟想不起名字。
浅浅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吃过饭两人就分了手,她一人开着车子满市区乱转,前方是茫茫车流,那种繁华热闹的场景,看在她眼里,都成了冰冰凉凉的一幅画。
 . 章节 第二十六章 迷离之境
感情的戏没演技,本来浅浅担心的心情,渐渐的因为微微脸上不容错认的满足和甜蜜而转淡。世上不是只有爱情才让人刻骨铭心,于她而言,苏澜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她爱他,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怦然心动。他爱她,爱的隐忍而卑微。看着他得到幸福,看着他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份唯一。她比任何人都为他开心。
她的苏澜。她的哥哥,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如果说,拥有爱是一种幸福,那么,失去爱可能也是另一种幸福;得到是一种幸福;失去可能也是另一种幸福。
第二天是立夏,其实天气还是很热的。可是微微居然打来电话说第他们就回来了,大大出乎浅浅的意料。微微跟着苏澜出国去了,这才不到一周的时间。
苏澜一回国,便被莫家大宅差人接走了,莫父自从苏澜住院后深深的感到对这个孩子的亏欠,早就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等他回来,一接到消息,便一刻也不愿耽误的叫人来接了他过去。
微微一放了行李,便赶来给浅浅送礼物。跟苏澜在法国玩了一圈,人也愈发的精神了。她应苏姑娘所要求的,找了民间的彩绘大师,买了质料最上成的真丝绢纱给她描了彩绘,大朵大朵的红花,她叫不出名来,确是很美,美得动人心魄。
微微说那是曼莎珠华。她是不懂那些奇奇怪怪的花的,只知道那花很美,那样红,那样灼目,红得几乎要从那丝巾上滴出血来,占满了丝巾的一角。她几乎没有机会用到这样鲜艳美丽的丝巾,微微倒是很有兴致,要陪她去选时装,来配新丝巾。
“浅浅,你看这件衣服,真是漂亮,你穿一定很好看。”她从架子上取了一套衣服下来,在自已身上比划着。
苏姑娘走得累了,正好坐在专卖店里的沙发上,懒懒望过去,也不由得凝了神。是很漂亮,白色雪纺纱,上面是毕加索式的抽象画,线条明朗,清晰而立体,颜色鲜亮而跳跃,仿佛真是一幅名家画作,被人用来裁了做成衣裳。
她点头,脸色微倦,却是淡淡一扯唇:“是很漂亮。”
微微笑嘻嘻的拿着衣服走近。
“喏,苏小妞,试试去。”
她懒懒的,并不想起身去试。微微却是极力劝着,一定好看,一定配她送的新丝巾。浅浅不忍她失望,接了衣服就进试衣间去。
隔壁间是另外的人在试衣服,里面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虽是贴了装饰壁纸,仍旧听得见里面隐隐约约的对话。
“你现在还看不大出来,再过两个月,天气热了,孩子也长得快了,那时候要买的衣服更多。”
“嗯。”回应的女声又轻又柔,飘渺得像天边传过来的一样。
跟随的女声倒是极活泼,中气十足的样子。
“哎,我说小诗啊,你到底想好没该怎么办这孩子的事,季萧到底知不知道啊”
浅浅手上一颤,那圆润如珍珠一般的扣子便从指尖溜掉了,心里恍惚得厉害,手心忽然就起了汗,那纯棉开衫外套上的珍珠扣都是极圆滑的一粒,她怎么也捉不住。
隔壁的声音仍旧隐隐绰绰,浅浅心头急跳,几乎要发起颤来,凝神听去,却是才那样轻柔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似乎很淡漠的样子。
“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这一次,我一定要嫁给他”
浅浅心里也是一阵阵跟着发冷,嘴里苦涩得像噙着黄连。那边对话声低下去,变成细微的耳语,再也听不见了。她只觉得步子有些发虚,换了衣服走出来见了微微,微微回过头去,见她面色雪白,惊异的道:
“浅浅,你这是怎么啦一会儿工夫,脸色这样白。”
“我没事,可能天气有点闷。”她吃力的拉整衣服,远远的望到镜子里,脸色果真很白。
隔壁换衣间,是另外一间店,她微微探头望去。只见两个衣着时尚的女子正走出专卖店去,手里拎了大包包的衣物,一个女子侧过头去,望向身边的女孩,依稀可听见她问:
“你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那样清秀温婉的侧脸,沉静得恍若湖水,波澜不兴的平静。
谁都不能知道,又有谁知道他知道的吧
心里是难以言喻的酸涩,她急急低下头去,微微顺着她的目光一望,不由怔了怔,赶紧将丝巾拿出来,要替她系上。
“看,我很配吧,这样漂亮,我家小妞真是大美人啊。”
她微微一笑,望向镜中的人。纤细的身子,脸上却是苍白如雪,眼底深深的凄凉,竟似腊月寒风,那样的冷寂而萧索。她就知道,幸福不会属于她,她没有这样的运气。上天不过捉弄了她一番,让她以为曾经拥有,而后,马上吝啬地收回一切。
他给了她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希望,然后轻易地再毁掉,不留一丝痕迹。
微微一路也不再怎么说话,出了商场,接到苏澜打来的电话。微微带着她一起去餐厅吃饭。苏澜的品味一向不错,用餐地点是一处典雅的中餐厅。微微早已耐不住拿过了菜单,细细的看了起来。
苏澜瞥到她脸色不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时,她已经别开头,拿过一旁的菜单仔细研究起来,动作随性,脸上的表情更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上一刻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她那不经意的表情让他微微愣了愣,原本想要转过去的头顿了顿,半笑着收了回来,颀长的身影慵懒的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看了一眼,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她看到谁了。
只不过,她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虽然脸上淡定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勉强,可对他来说,他知道他的丫头心里又不舒服了。
微微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心底一阵涩然,起身去了洗手间。
踏进餐厅的两人朝着窗边的位子梭巡了一番,眸光落在中间的位置上,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沈诗挑眉笑了笑,挽着身边贵妇的手朝这边走了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乱来,只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光明正大的对苏浅炫耀她的幸福。
走上前的时候,季母这才看到窗边坐着的两道身影,微微愣了愣,视线落在对面安静坐着的女人身上,深邃的眸光由浅变浓,卷来闪烁的讶异和从未有过的惊艳
因为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中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外的绿意隐隐投射了进来,有浅淡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娇柔的侧脸泛着淡淡的光晕,安静而美好。
原本长长的直发变成了妩媚的大卷,微卷的发梢衬着那张明媚的瓜子脸,白体恤宝蓝长裙,轻松休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轻灵中多了分自信,反倒是那份恬淡闲适中透出的自信,把她不曾外露的那份气质衬了出来,看上一眼,都觉得阳光扑面。
她对这个女孩了解不多,少之又少的几次接触留给她的印象都不错。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多少有些了解。
三年来,在没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她,她也从未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反而是沈家丫头越发的热络了。她心知为何,却也乐见其成。想起近日来自家儿子的变化,她才隐约有了一种旁观者清的视觉,把曾经一些不曾看透的东西看得渐次清晰。这孩子,怕是从来都不曾放弃过着丫头。只是,如今。
“苏小姐,好久不见。没听萧提起你呢这是萧妈妈,没想到苏小姐也来皇城了,改天我和萧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
她的话,让一旁的苏澜微微眯起了眼,轻咳了声合上手里的菜单,淡淡抬眸,凉薄的眸光落在面前的不速之客身上,刚要开口,沈诗已经抑制不住抢先一步:“苏小姐这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用餐”
放下手里的菜单,浅浅起身,脸色平静自然的问了好:“伯母您好我是苏浅。是另公子的旧友。”
乍一听到这个,沈诗脸色僵了僵,好不容易维持着笑脸,委屈的说:“怎么只是萧的朋友呢,苏小姐,我可是一直很想跟你成为朋友呢”
“我的荣幸。”说着,她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抬手招来服务员,懒得搭理,直接点餐:“我想吃扬州炒饭,你呢”抬头看向对面沉默喝茶的男人,浅浅半笑着问。
搁下杯子,苏澜抬眸看着他,眸光慵懒,“跟你一样吧”
“你的身体还没大好,不能吃这个,喝粥吧”
“你让阿姨天天给我煲粥,你想腻死我啊”苏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这是为了你好”合上菜单,她抬头看向等候的服务员,交还菜单:“一份扬州炒饭一份药膳粥,谢谢”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脸色尴尬的两人,轻笑了声,优雅不改的吩咐服务员,“麻烦带这两位客人去别的位子。”
婉转的下了逐客令,沈诗冷哼了声,转身扶起萧妈妈的手:“伯母,咱们去楼上吧。”意外的,一直没开口的季母说话了:“丫头,这位公子是”
“您好,夫人。我是苏澜,浅浅的哥哥。”不待苏浅开口,苏澜温文尔雅的自我介绍。
尖锐的脚步声缓缓消散,苏浅抬眸看了眼离去时的季母,脸色淡淡,却多了分初见时没有的莫名笑意,然而,这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都无关紧要了。
转头,她看向对面脸色淡然的男人,不禁轻笑了声,饶有趣味的支着下巴问:“哥,怎么又清减了,是不是我家微微虐待你了”
“我家丫头心疼了”轻扬着嘴角,他挑眉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带着几分琢磨。
“那当然,你幸福么”她再问了句,晶亮的水眸光芒澄澈,难掩那单纯的固执。
伸手摸摸她的发心,“那丫头你过的幸福吗丫头开心了,哥就开心了。”
至于幸福,或许等她真正幸福的那一刻了,那才能称之为幸福。
可如今,似乎还有不小的麻烦。
 . 章节 第二十七章 幸福的资格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
季萧就是苏浅生命中的劫。他命中所有的转折都是围绕着他。因为深爱,所以不舍。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浅浅借着工作推了季萧一次又一次的邀约。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有那从不间断的快递在维系着。每天还是会有各色的点心,还是会有短信的关心。这天除了固定的点心之外还多了一个信封。拿着那不算厚的黄色包裹,苏浅觉得忽然没有了勇气。
手机此时唱起了欢歌,电话那端的人很有耐心的打了一遍又一遍。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略显熟悉的声音。
“萧,我太不舒服,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我去开车,你坐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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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过身,望向纱窗外面,模糊而辽远的天空,下过雨之后,竟难得一见的出现一抹微蓝。她想象着,雨后彩虹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幅瑰丽华彩的景象,可想象终究是想象,她很久没见过什么雨后彩虹。那样的美好,虽然只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