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再摇头,“傅师兄,你别逼我了。”她索性将头缩进被子里,不再看他。
傅子宸端着碗僵在那里,他什么时候对女孩子这么殷勤主动过,全都是她们粘着他转,当下就有点难堪还有点生气,但想到明媚正病着,最后还是默默地又端了出去,他从未有过这么深的挫败感,一直以来,对女孩子无往而不利,唯有她,让他毫无办法。
他静默地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着窗外的天光慢慢亮了起来。他摁掉烟蒂,嘴角牵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大概也碰到了生命中的克星。
到第二天中午,明媚依旧不肯吃东西,她像是在与自己作斗争,把自己往死角逼,只有那样,她心里的自责与难过,才会得到些微的缓冲。
傅子宸看着她再次因为药物而陷入昏睡中,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从她包里掏出她的手机,拨通了艾米莉的电话。
艾米莉正在乡下外婆家拜年还没有回,听到明媚病倒了,电话一挂,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艾米莉出现在傅子宸家里时,明媚刚刚醒过来,见到她,忍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毫无顾忌地落了下来,抱着艾米莉狠狠地抽泣。
晚上,在艾米莉的强势威逼下,她终于肯吃点东西了。
吃过饭,明媚坚持要回自己家,傅子宸还没开口,倒被艾米莉抢了先,态度非常坚决:“你那个卧室里,不要太冷哦!你又不肯去医院,身体还虚着呢,就别挪地了。师兄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师兄?”
傅子宸点头,“这边房间多,不碍事的,艾米莉你也可以住在这里陪她。”
明媚还想说什么,艾米莉大手一挥:“就这么说定了!”艾米莉的真正用意她怎么会不懂,怕她回家后,又想起明月。其实,就算不回家,她只要一闭上眼,便全是明月的身影。
明媚只得对傅子宸抱歉地说:“那就打扰了,师兄。”
“没事。”
过了两天,明媚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回了家,艾米莉要陪她住,却被她拒绝了,“过两天就要开学了,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她已经渐渐平静了许多,伤口依旧在,只是已经掩盖在了暗处。
下午的时候明媚接到明月舅舅章立阳的电话,他约她在一个茶吧见面,其实明媚能告诉他的情况,跟他从警察局里了解来的差不多。
虽然法医鉴定不是谋杀,但明月确实因为被人诱骗甚至遭遇了绑架与威胁而丧命,只是那个人像是一个暗影,始终躲在暗处。
章立阳最后说,我一定会将那个人找出来,给明月一个交代。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明媚忽然叫住他,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情,因为我爸爸的失踪而起,如果你有什么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章立阳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劝你一句,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别掺和进来。”说罢,扬长而去。
明媚也知道事情比她想象中更可怕,她也不想掺和,可是,那个人,是她爸爸,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她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正文 黑角(5)]
四个人中,明媚是最先回到宿舍的,一个月没有住人,宿舍里都有了一股子潮湿的霉味,明媚将窗户全部打开,喷洒了消毒液,里里外外拖了好几遍,又将四个人的被子抱到阳台上去晾,虽然太阳隐隐绰绰的,但总归是聊胜于无。
夏春秋第二个到,一进门便摸着明媚的脸大叫:“天呐,你过年都没吃饭的吗?瞧你这瘦的!”
明媚笑笑,“你倒是又胖了点。”
“嘿,我能吃嘛!”她卸下行李,从箱子里翻出大包小包的特产来,堆满了一桌子,明媚在看到她抱出一小壶酒时,骇笑:“你还真的带了米酒来!”
“那可不!”夏春秋眨眨眼,“今晚跟艾米莉不醉不归来着,谁输了,谁包揽这学期全宿舍的早餐呢!你要不要加入战局呀?
“敬谢不敏!”明媚赶紧拒绝。
林妙来的时候,又是大包小包的特产往外掏,大多是江南的糕点,这下子,一南一北地域特色,都齐了。
当天晚上,四个人连晚饭都没有去吃,窝在宿舍里对付满桌子的零食。艾米莉果然与夏春秋对上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对喝米酒的小杯子,你一杯我一杯地猜拳呢,一直喝到熄灯了还在那闹腾。米酒后劲大,艾米莉喝啤酒多,哪是从小就被爸爸用筷子沾着米酒放在嘴里砸吧着长大的夏春秋的对手,艾米莉趴在床上醉眼朦胧地叫嚣:“咱再喝呀我没醉!你咋就带这么一小壶呢一下就喝没了真不过瘾儿!”
夏春秋在阳台上精神奕奕地压了几个腿,跑到艾米莉床边将她踢翻的被子给她盖上,笑嘻嘻地,“愿赌服输呀妹妹,明儿记得给大伙儿买早餐噢!”
明媚躺在床上直翻白眼:“两只酒鬼!”
期末成绩出来了,四个人没一个挂科的,连艾米莉最担心的一科都擦边球及格,她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偷偷摸摸地藏了几瓶酒带进宿舍,拉着明媚与夏春秋人手一瓶对着干。
林妙推门进来的时候,吸着鼻子惊叫:“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宿舍里喝酒,被舍管阿姨发现了又得挨训!”
“你嚷嚷什么呀,就算挨训也挨不到你头上,只要你别去告状阿姨怎么会知道。别理她,我们继续!”艾米莉不以为意。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不来林妙了,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林妙气得跺跺脚,转身又关门出去了。
明媚心情好,也就随着艾米莉瞎闹了。
她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最高分自然是最用功最喜欢的那一门主专业了,正是宋引章教授的课,她拿了个全系第一。令宋教授立即对她刮目相看,下课后特意找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