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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南歌没有勉强她,她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写下一串号码递给明媚,“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打听兼职家教的事儿,有一朋友正好需要,是教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不过这个小家伙有点特殊,还很难缠。你可以先问问情况。”走到门口,南歌忽然又回头,“可是,明媚,你是需要钱吗?”
明媚冲她眨眨眼,“梦想,从小到大我所有靠谱不靠谱的梦想中有一个就是,能做一回老师,过把瘾。”她其实是需要钱,眀旗冬留给她的那笔存款,这些年除了学费等大笔开支,她都没有动,她想,她总要留一些钱,等他出来,他是过惯舒坦日子的人,一定吃不了苦吧?但这些话,她不想对南歌说,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哈哈!”南歌想起当初明媚问过她,为什么你还没有毕业就开始工作,而且资历还不浅,她也是这回答的她的。禁不住朗声笑起来,她捏了捏明媚的脸,“小丫头!再见啊!”
“喂喂喂,你才比我大三岁,充什么老!”明媚不满地冲她下楼去的背影大喊。
“大一天也是大,认命吧,小丫头!”南歌吹了声响亮口哨,脚步声终于消失在楼梯间。
明媚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才转身进了屋子,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再起身。折腾了这么久,累得要命,她抓过绒毯,裹在身上一个翻身,便蜷缩着慢慢睡了过去。
睡眠却并不踏实,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的光线昏黄,盛夏的夕阳将整条巷子染成一片金色的霞光,而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响起。明媚看到她自己,满头大汗地出现在巷子里,大口喘着气四处张望,缓了缓,又沿着一条巷子不要命地跑,终于,在巷口追上了那个背着一只大背包的人。
“洛河!”她掩着胸口大声喊那个人的名字,语调因剧烈的喘气有些颤抖。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洛河!!!”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他还是没有回头。
她怒了,她每次一生气便有个小动作,扁着嘴巴狠狠地对刘海吹气。她吹着气朝他跑过去,绕到他面前,揪住他黑色背包的袋子,“你干嘛呢?你要去哪儿?”
洛河一根一根掰开她揪得死紧的手指,像往常每次见面那样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笨蛋,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要走哪里去啊?你不是说好晚上陪我去看木偶剧的吗?”她拽住他的手焦急地问,可他却不说话,挣脱她的手,转身,离去。
“喂,洛河!”
他已经越走越远,背影被夕阳拉成一个细小的光晕,终于消失不见。
“洛河!洛河!”
洛河……
明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梦境一点点退去,耳畔是急促的手机来电铃声。她有片刻的怔忪,才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在沙发坐垫底下找到了尖叫不停的手机。
“喂宝贝儿你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你上午打了我好几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呀?我手机搁家里忘记带了!哎你吃饭了没我还没吃呢都饿了一天了要不咱出来喝两杯?”艾米莉的声音像个轰炸机一般轰隆隆不间断地砸过来,明媚将手机移开一点儿,恍惚的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几分。
难怪班上的人都说,只要有艾米莉在的地方,直径100米内,保管你精神奕奕!
“二十分钟后,老地方见。”明媚挂上电话,抬头看窗外,不知不觉天就已经黑下来了。
[正文 轨迹(2)]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来岛城旅游,询问起本地的美食街,百分之百都众口一辞甩一你句:上暮云路呗。
暮云路位于西城区最宽敞的一个十字路口往右,别看它有一个文艺感性的名字,但其实充满了世俗的人间烟火味,海鲜馆、川菜馆、湘菜馆、重庆火锅、粤菜、江南菜等等,基本上全国各地有特色的菜馆子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白天的暮云路倒没什么特别,可每到夜幕降临,路旁一溜特别设计的白色弧形路灯一开,站在十字路口放眼望去,长长的笔直的主街道两旁的饭馆在灯河里立即生动起来,而除了主街道,暮云路中又分支了暮云一路、暮云二路,全部都是餐饮业,而且这里的饭馆价格从低消费到中等消费到奢侈都有,任君选择,因此成就了岛城最大美食最齐全提及率最高的新兴美食街。
明媚推开章记海鲜馆的玻璃门,一眼就望见艾米莉正坐在最后排的靠窗座位上,左手一瓶啤酒,右手一碟花生米,吃得不亦乐乎。
“宝贝儿,这边!”艾米莉嚼着花生米,含糊地朝明媚招手,末了又偏头扯着嗓子朝柜台的方向大声喊:“臭章鱼,明媚来了,快滚过来给我们点单!”
“哎,就来就来。”正在柜台后面埋头写着什么的章鱼大声应了一声。
“喂!你要不要这么张扬啊,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呢。”明媚一边放包一边环视了一圈大厅,刚刚进入晚餐时间,店里还只有稀松的几桌,但艾米莉的大喇叭嗓音一吼,已经有人蹙眉朝她们望过来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成双成对儿的美女啊!”艾米莉一眼瞪了回去。明媚哭笑不得地一脚从桌子底下踢过去,“喂!”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其实不痛,但还是引得艾米莉怪叫起来:“明媚你干嘛,合着外人欺负我呀!”她已经喝光了一整瓶啤酒,脸颊红扑扑的。
“好了好了,求你了我的姑奶奶诶,好歹给我点面子成吗,免得又要遭客人投诉了!”章鱼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一脸的无奈。
这个世界上,你总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她会成为你生命中的克星。如果要问章鱼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蛇啊老鼠啊蟑螂啊也不是他严厉龟毛的老爸,而是——艾米莉!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种美好的戏码跟艾米莉与章鱼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们之间的十几年时光可以用一句更简单的话概括之:欺负与被欺负。
“今晚你请?”艾米莉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笑得贼亮,明晃晃得令章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好啊,不就是一顿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