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霄去太医院领了宋承韬,就往渭王府而去。
宋承韬对于言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在自己眼里,和寻常人并无二致。
他本来,就是个对别人没什么兴趣的人。
怀阳郡主对于宋承韬并不看好,也并没有把他当作太医看待,反而像是一个跑腿的药童。言霄倒是笑眯眯地非要和他钻到一个马车里,仔仔细细地,眼也不眨地盯着宋承韬。
宋承韬闭目养神,对于那直勾勾的眼神视若无睹。
“宋大夫,你的表情大可不必如此……视死如归吧?”
言霄一向是爱说笑的。
宋承韬蹙眉不语。
言霄继续:“想必以你的个性,是很不耐烦受这些约束的,给这些王公贵人看病,像戏台上的傀儡似的给人扯来出去,很憋屈吧?”
宋承韬投给他一眼。
“你到底能为薛栖做到哪一步呢?”言霄道:“我真是好奇。”
宋承韬终于开口:
“言少爷即便再如何说这种话,我也未必能保证治好小王爷。”
“治得好治不好,对我来说有什么大碍?”言霄说:“我难道看起来是个很重朋友情义的人吗?”
宋承韬就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言霄却笑得很开怀,“宋大夫,你不用这么紧张,薛栖那小子,我帮你从镇国公府里带出来如何?”
宋承韬冷笑。
然后只是换一个人威胁他吗?
言霄看出他所想,摇了摇手指,“其实我还真是个很重朋友情义的人,我答应过别人,护薛栖周全,我就一定会做到,金陵,是个是非地,等事情了结,你们就回西北吧。”
了结?
宋承韬心中一动,他指的是什么了结?
“还有,”言霄的脸色沉了沉,“你义父也牵扯进谢邈的计划中了,如果你真的想为他好,做事最好不要太冒进。”
他知道宋承韬是不相信自己的,或者也不相信苏容意,但他还是要郑重警告他。
从假薛姣开始,事情就一直在往脱序的方向发展,他,苏容意,还有谢邈,谁都不能按照计划走,宋承韬和薛栖虽是无意,却也确实无意中改变了大局,甚至因此搭上了一条人命,这样的事,不应该再发生了啊。
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不能再横生枝节了。
“我们,是不会害你们的。”
他们?
他和苏容意吗?
宋承韬也笑起来,表情十分不驯:“真是可笑啊……你们这些人,觉得自己真能掌握别人的生死?”
“别人的生死吗?明明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言霄沉眸,“正是因为不能,所以才要做那么多事,去争一线生机。”
他和苏容意做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宋承韬不语。
言霄没有抱着能够拉拢他为自己所用的想法,但是有些事,他应该知道。
他义父,不论是宋陵还是宋玄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二十年前故事的一个开端,不管怎么样,宋承韬都应该有一个清醒的态度,于人于己,才是最好。
“我竟有一天也会说出这般有道理的话。”言霄紧接着感慨了一声,弯了弯眼睛,“真当记录在册才是。”
说话间,渭王府到了。
宋承韬还是沉默着,渭王和渭王妃都没有出来,他们直接去见已经卧床不起的小王爷许清越。
言霄看见不久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他,如今竟是苍白瘦弱地脱了相。
“怎么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