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遗落在亘古岁月中的某段时光里时间万物皆无姓名、是非善恶皆无定性,无名、无法,近乎道。
霖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成了一团无形无质的烟气被困在一方琉璃樽内。
樽外,是茫茫混沌。
“看样子是我败了。”
他对自己当下的处境没有丝毫的怨言,甚至对于之前的失败也只存了一句毫无痛痒的叙述,他在乎的东西从不是输赢。或者说无论是输还是赢对于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早在于月宫中向孤灯道人投去窥探的一眼时他就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剧本早已是定型之物。
胜或者败,其实根本由不得他,甚至连自己败亡的方式也没得选择。
不过……
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讲都不只是个终点那么简单。
若是将生命的历程比作跑道,那这条跑道必然是环形的。
起点即为终点,终点即为起点;始即为末,末即为始。
于是……
霖溟睁眼看着混沌,混沌中也有一人睁眼看着他。
那人的身形巨硕无比,以此刻霖溟的视野望去仅能看见一只眼睛。
那眼睛很是呆滞地看着霖溟,直到过去了好一会儿霖溟才看出这只眼睛的主人已然身亡。
因为他无法从这只眼中读出任何的信息或是精神波动。
他在琉璃樽内扭动着烟雾般的身躯,左冲右突、凝缩膨胀,良久之后琉璃尊为之破碎。
霖溟控制着自己在混沌中后退、上升,行动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水中。
当他后退、上升到了足以将眼前巨眼的主人纳入眼中之时他止住了身形。
巨眼的主人是一尊面貌狰狞的佛陀,一身焦黑。
“恶尸。”霖溟认出了这佛陀的属性,“原来被斩掉的‘尸’们最终都会流转到此处,此处即为‘尸’们的坟墓。”
霖溟看见了佛陀,也看见了佛陀身后离他更为遥远的或大或小的身影们。
他们一个个都死寂着,或黑或白,或长发或短发乃至光头。
这里是尸的坟墓,也是道的坟墓。
被斩掉的道、被抛弃的道、被否定的道,它们在这里聚会,沉默相对。
它们都已经彻底的死了,霖溟试着分出一缕烟雾触碰了一下大佛,死寂的大佛登时碎成了粉末。
“有趣。”
霖溟把玩着粉末,他逐渐由烟雾凝成人形。
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他是唯一尚能自由活动的人。
一个相对的‘活人’。
虽然不明就里,但在杀死霖溟之后莫邪脑中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明,他眼前的世界似乎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比他此刻正观看着的一朵花,在以往的他看来花就是花,而在此时的他看来花却不再单单是花,而是一团轻微跳动着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