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静静听完,眉目凝重,他叹息一声,道:“如果你秉风哥哥还在世,他不会愿意你去为他报仇的,更不忍见你如此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谷溪止住了眼泪,继续道,“当初他执意不肯见我,拒我于卧房之外,就是为了我能安安稳稳嫁给公孙容,就是不想让我再对他留半分情分……这些我都明白,我懂他的心。”
她顿了顿,泪水即刻又涌了出来,倾盆如雨,“可是谁知,这竟是最后一面……我见他的最后一次,是我在院中对他大吼大叫,是我将一腔怨气撒在了他身上,是我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而他,而秉风哥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责怪过我,甚至还未将他的苦衷告诉于我,我便再也听不下去,愤然离开了……”
“唐姑娘……”
“我竟如此狠心,如此狠毒……我简直十恶不赦!”她两手抓上了自己的脑袋,用力捂着头的两侧,痛苦不已。
“唐姑娘,唐姑娘!”苏宸见状,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双手拿了下来,紧紧地按捺住,肃然道,“唐谷溪,你这么作践自己,悔恨不已,你的秉风哥哥若泉下有知,该是做何感想!”
“可是,我怎能原谅自己,怎能原谅……”
“你听着,唐谷溪。”苏宸重重地道,“若是此刻你将一切罪责全都推到自己身上,今后将你秉风哥哥的死作为囚笼,而禁锢自己一生,那么,你的秉风哥哥才是死得冤,在黄泉之下也不会瞑目!你听到了吗?”
唐谷溪不再挣扎,身子渐渐瘫软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了腿上,苏宸将手拿开,喘着气注视着她。
良久,她才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无神地望着地上,“知道了……”
苏宸露出释然一笑,但那笑中却包含着心酸与悲伤,他伸过手去,将她脸上的泪痕慢慢擦拭干净,道:“这就对了。今夜,我们是来祭奠他的,别再让他看到你哭泣。”
唐谷溪闻言,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重又拿出那香囊来,道:“这是我过去送与秉风哥哥绣球花的花瓣,此刻已经枯萎发黄,我想要用它来代替秉风哥哥,将这香囊掩埋于地下,长存于此。你说,如何呢?”
苏宸点点头:“那自然极好。物虽是死物,情却是长情,情寄于物,物化作春泥,以此久留于世,亘古不灭。”
唐谷溪点点头,抬起眼皮望向他,“多谢你了,七王子。”
“怎么又谢我?还有啊,以后别叫我七王子,叫我苏宸。”苏宸轻松一笑,随手掏出腰间的短刀,刀鞘拿下,手握刀柄,向前方的地上刨去。不一会儿,那里便出现一个小坑,湿润的泥土翻了出来,带着冬日冷冻已久的气息。
“喏,放进去吧。”苏宸眼角斜飞,向她示意。
唐谷溪注视着手中的香囊,迟疑片刻,便用双手托着它,将其放进了土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