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歌地处北部,一向入寒入得快。如今才刚过了盛夏时节,眼看天气就要转凉了。黄江一行在平州靠岸之时,天上乌云滚滚,雷声大震,看着要下雨来。那船夫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黑云,顿时说:“接下来必定会阴雨连绵,不出三日,这雨是不会停的。”
众人把东西搬出来之后,急忙在渡口雇来两辆马车,将那些货物一一搬到车上去。收拾妥当之后,雨也就要下下来了。林落一直站立在岸边,凝神望着来时的方向,目光在江面上搜集着什么,一言不发。
只见那船夫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橹,在岸边的木桩上绑好之后,不声不响上了岸。站到几人面前后,环视了一眼他们,道:“我家便在这附近,如果几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寒舍歇息几日。等到这雨势渐小了,再动身也不迟,几位看如何呢?”
黄江他们互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天,一时拿不定主意。
“还犹豫什么呢,我说各位,这天就要下大雨咯!你们的箱子刚浸了江水,还不到一日便又要淋大雨吗?”刘五冈急道,“纵使是再坚固密封的木箱,也挡不住这般风雨啊!”
“五爷说得对,我看我们还是先到恩人家中歇息片刻吧,到时再另作打算也不迟。”林寻道,“况且,在船上折腾了两日,兄弟们也该歇息歇息了。”
黄江听罢,只得感慨万千地向船夫道谢:“那就劳烦恩人了。”
说定之后,他们便拉起车子,跟随船夫向家中走去。那船夫临走之时,又似有若无看了林落林寻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
这份留意林落和林寻自然看出来了,但实在不知具体为何意,因此也没多话,便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却不知何时,走在一旁的唐谷溪忽然凑了过来,在两人耳旁说道:“这船夫……看起来对你二人别有深意啊?”
“呵,你倒是眼尖得很。”林寻笑道,斜了她一眼,又对林落道,“不过确实奇怪啊,你说我们又不认识他,为何总觉得他要对我们说些什么呢?”
林落目光远远落在船夫身上,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唐谷溪道:“我看,他是有事相求吧。”
“有事相求?”林寻扭过头来,不再玩笑,思忖了片刻便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我也这么觉得。”林落忽然说道。
林寻和唐谷溪皆扭头去看她,只是林落再无多言了。就在这时,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忽而大雨倾盆而至,路上行人皆奔走相逃,慌忙收拾东西回家。他们赶忙停下车子,从车上拿出斗篷来一一分发,待所有人穿戴好之后,方才又动了身,快速向船夫家中驶去。
很快,几人便到了他们的临时住处。船夫家中一切简陋,但却也不缺什么,给他们安排了三家屋子之后,几个人便来到堂屋之内歇息。
船夫让他老伴儿在厨间烧了几壶热水,并为他们一一端了上来,几人喝了几口热茶之后,身上也暖和了不少,便坐在一起开始闲聊这两日的事。他们方才得知,船夫姓白,膝下并无子女,已在这江上渡船渡了近三十年。
“白爷,我们几个多亏了您相助,否则别说现在有了安身之地了,今日恐怕还在那江边徘徊呢!嗨,想想也是晦气,出发第一天便遇上盗贼,以前都未曾出现过这类事!”黄江饮下一杯热茶,抹了抹嘴道。
白爷只是静静坐在后面一处,淡淡笑了笑,说道:“一切,皆是缘分罢了。老夫也想不到,会在那处僻静之地遇上你们。”
“总之,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兄弟们绝对没齿难忘!”
林落、林寻以及唐谷溪和刘五冈,四人坐在最角落处,一直并未答话。过了片刻,林落忽然放下茶杯,轻声咳了两下,众人全都扭过头来,望着她不知要干什么。
林落放茶杯的间隙,已经从余光中得知众人都转过头来了,她于是便轻轻抬起头,看向黄江,道:“黄大哥……有没有考虑要换路线呢?”
这一问,林寻和唐谷溪也看过去,不知林落为何要说出此话。
只见林落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群山贼既然能上了我们的船,又能不打草惊蛇地将唐小姐掳走,那他们必定是下足了功夫的。如今他们人财两空,势必不会甘心,倘若尾随我们跟来,那么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要想偷袭的话,那未尝不可能。”
“可既然他们能跟随我们,那我们换路线又有何用呢?我看不必换,到时如果他们出来我们阻击便是了,杀他个一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