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的心绪颇不宁静。她知道局势紧张,可却未曾想过战火来的这样快而猛烈。
二十八日午夜时分,日军陆战队分三路突袭闸北,占据了天通庵车站和上海火车北站的中国jūn_duì守地,第十九路军奋起反抗。
她自然是牵挂他的安危,可是想起他临行的嘱托,是绝不愿意成为他的包袱的,因此只按捺着性子,闭门不出,一首《留别妻》已经写了不下百遍。
而她,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消息:“守北火车站的宪兵在日军的炮火中伤亡较大,很难阻止日军反击。当宪兵第六团第一营从真如赶到北火车站后,宪兵队重新发起反攻。”
每天都能在炮火声中听到学生声嘶力竭的呐喊:“为自由,争生存,沪上麾兵抗强权。踏尽河边草,洒遍英雄泪,又何必气短情长?宁碎头颅,还我山河!”
她心里如何能无动于衷?
这天下楼,张妈却是没有递给她报纸,自从开战以来,她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报纸上传达的战况,因此,知闲自然是管张妈要了报纸,张妈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小姐,今天没有买到报纸。”
知闲一眼便瞧出张妈在扯谎,她脑中不禁“嗡”的一声,是不是衍之有事?
日军不断的向上海派兵增援,第十九路军在前线浴血奋战,而南京方面的态度却一直是令人愤怒,蒋中正拒绝向上海增兵,驻守的jūn_duì本就非中央嫡系,装备差,兵力也只有区区五万人。
在这样双方力量明显不对等的情况下,战役却是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可想而知,中国jūn_duì是作出了怎样的牺牲。
这些天来她人是一步未出黄公馆,满门的心思却都在外头的战场上,看着笼统的战况,她拼命的暗示自己他一定会没事,可是如今这个不好想法冒出来,她便再也压不住自己了。
不管如何,她不能再这样呆下去了,他在前方,她不能只在温室里当一支娇嫩柔弱的花朵,她要走出去。
打定了主意,知闲便换好了鞋,拿起大衣就往外头走,张妈跺了跺脚就拦在了前头:“小姐,现在外头在打仗,您不能出去。”
她的倔劲儿上来是极像付萍的,因此,张妈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扯着嗓子就喊李叔,几个下人齐心协力的想要拦住她,不禁教知闲心里愈发的担忧。
“小姐,jūn_duì已经退到了预定的第二道防线,老爷一早就带人出去了,他吩咐我们照看好小姐,”李叔的声音很沉重:“您不能让老爷不安心哪!”
自打整理完黄峤的遗物,李叔便再也没开口说话,他现在跟知闲说完,一张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黄叔叔都出去了,我便更没有理由再呆在黄公馆了。”知闲清澈的眼神看向门外,一片坚定。
持续一个月的炮火轰炸,天空已经透着些死气沉沉的味道了,张妈站在黄公馆的大门,看着小姐单薄的背影和随行的家中几个保镖,眼泪也掉了下来。希望老天爷睁睁眼,能让战事赶紧结束。
硝烟弥漫的江湾一带,早已辨不出此刻已是清晨的样子。
天上时不时传来日军的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瞿世峥正站在沙丘上看着昨夜构筑的防御工事,林逸国从后头上来,道:“少帅,刚刚得到消息,日军得到了11和14师团的增援,总兵力增至九万人,军舰已经高达80艘。”
“蔡军长已经派人去向上海民众教授手榴弹的制作方法了,华侨方面也提供了一定的物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