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倏忽一笑间,时间也如过去一般云淡风轻了无痕迹。时隔两年,知闲又回到了上海,见这十里洋场仍旧是繁华如初。
也不知赵宛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闲一下船就瞧见她穿了件裙摆翻飞的姜黄色洋裙,站在码头冲自己招手,旁边还站了两个黑衣大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惹眼。
“宛若,你怎么来了?”
知闲笑着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觉赵宛若脸上虽是洋溢着开心的笑,那面容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憔悴。本来花儿一样的姑娘,面色竟是有些发黄了,一双大眼下头黑眼圈也十分的重,一看便知是有心事。
赵宛若勉强的笑了笑:“我刚从欧洲回来···”
她话未说完,嘴角一咧便抱住了知闲,闷闷的哭了出来:“黄峤死了。”
知闲心中一震,胸口也有些闷闷的。见赵宛若哭的伤心,自己又不知道来龙去脉,知闲只伸出手去轻轻的拍着赵宛若的背,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她自己的脑子也乱的很。
知闲对于黄峤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人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终归是让人心里头难受的。
赵宛若哭湿了知闲肩上的一片地方,抬起眼来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知闲只得陪着她上了赵家的车。
司机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想起大少爷“看好小姐”的吩咐,车子便漫无目的的在江边转来转去。
“我写信说想回来,大哥说上海很乱,不让我回来,我没有多想,后来觉得大哥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就算是二哥被抓进去的时候,大哥也没有说过什么,”赵宛若紧紧的抓住知闲的手,眼泪落的更凶了些:“我就悄悄的回来了,一回来,满上海都在传鸿帮老大的独子战死的消息。”
“知闲,我心里头好难受!我不该因着范梓萱的几句话就怕了,就胆怯了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欧洲,我一定会拦住他,不让他去参军的,这样他就不会上战场了!知闲,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黄峤竟是死在了战场上···
知闲听着她呜呜咽咽的哭诉,心头也很是难受,不声不响的,黄峤怎么要去参军呢?也难怪后头付姨没有跟自己联系,恐怕这个事是把黄家搅了个翻天覆地了。
“宛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黄峤他肯定是有自己的主意在的,你若是想哭,就一味地哭个够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赵宛若摇了摇头:“知闲,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心里一直有范梓萱,范梓萱跟徐绍祯结了婚,为着避开他们两个,黄峤也是不肯在上海呆下去的。”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黄峤追范梓萱的时候我还不如不给他使绊子,至少现在他还能好好儿的活着,呜呜···”
知闲陪着赵宛若哭了一下午,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也听出了不少意思。知闲一出国,黄峤就参军入了督军卢庚麾下。
一年时光刚过,国民军北伐,本来没有卢庚什么事儿,他偏生是个不识时务的,依仗着自己盘踞江浙一带多年,非要来蹚浑水,想着捡便宜,北伐军自然是不能让他的小算盘得逞了。